在这偏远的湖区,还从没有这么多车这么大的领导来热闹过,一时,逗聚来一些群众。一个赤着脚,绳子系着裤腰,身没穿衬褂,只一件敞胸的青夹衣、铜板脸、扁担眉、黄眼珠的汉子,挤过来,愤然地说:“公布都是野白的,他们还是照常在乱收!”任泽友转向他,微笑着说:“这话怎么讲啦?”曾国超便插话说:“我们正在处理这事。”任泽友不高兴地说:“让他说!”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汉子见他是位和蔼的长者,便指着墙纸右部那淡色可见的字,心平气和地说:“那是我。”任泽友辨认出了,并念道:“唐明贵,5口人,4个劳力,10.95亩田,总负担1780.2元。”他又转向唐明贵问:“你家去年的负担是多少?”唐明贵如实说:“去年只有1510块,怎么税改我家还改出多的来了,人家的还少,还讨好了呢!”唐明香插话说:“明贵哥,你家吃亏吃亏在劳力。”包村干部、县粮食局储备股长姜大栋也解释说:“按劳力负担是合理,小孩和老人自然不能负担,再说以劳折资按省里规定是会逐步取消的,以后自然不吃亏了。”唐明贵便冲他说:“以后,我爹爹妑妑不算劳力了,怎么不吃亏。”他说着,看了下任泽友,欲言的干枯的嘴唇又合了。任泽友听着记在心头,尽管唐明贵不再往下说,发牢骚,但据他不满的目光和嗫嚅的嘴唇,“两工”折资还是带有强制性,这强制和自愿问题,在实际确实很难操作,也许有的家庭人口多劳力少的会自愿,一般情况下,谁愿多交钱呢,只有彻底取消了两工问题才能解决,但目前劳动积累工和义务工,政府根本没有财力解决,那水利建设,修路等怎么办。又有一青年人出来说话了,他健康得象头牛犊,白衬褂敞开着,显出内面的红背心。他向着任泽友说:“你是省里来的书记,村里夏征收多了我的款,按政策应该清退,我是为这事正在向乡里的曾书记反映。”任泽友有点被质问的感觉,但他没有生气,他理解他们,便说:“你叫什么,要说具体一点。“青年人这才压了压火气,说:“我叫汪家荣,才下学几年。家里有6个半人,2个劳力,计税面积12.74亩、总负担1669.41元。当然,农业税和附加只有1007.1元。其余的都是服务了我们的应该出。是夏征时,我交了……”他转向村会计蔡友全,接着说:“油菜籽是2000多斤,把黄鳝取交现金1500元。人家都在囤养着下半年卖好价钱,我确在出售,为的是支持村里的工作。而有人还讽刺我,说我想当村干部。”他又转向任泽友,说:“按税改新负担,我多交了852元,您说该不该退给我。”任泽友说:“你怎么会多交呢?”姜大栋说:“村里是按去年的负担收的,去年是按人口搞以资代劳,还有他转租了别人的田。”蔡友全觉得他还没说明了,又向任泽友解释说:“村里正在换据转帐,转到下半年秋征时再抵扣的。”何启照也解释说:“按县里统一的安排,如果公示群众没有意见,接下来进行清退的。县财政已经筹好现金,还有省里的转移交付金,数字都匡算到了乡镇。等召开全县税改碰头会后,下拨,开展清退。这次您来指导工作,正好碰头会也好贯彻您这次的指示。”他说完,把目光转向了田运成,田运成投以赞同的目光。群众愈聚愈多,任泽友最后说:“请大家相信,既然你们拥护税改,政府是一定要将税改搞成功的。”然后,他私下向村里提了个小要求,要安排到农户家吃午饭。曾国超和村干部们一商量,安排4户富裕、卫生,条件好一点的户子,又征得省县领导的同意,2户安排4人、2户安排3人,刚好省、县和乡里的干部司机共14人。每人向农户交了5元的伙食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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