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能飞见罗奇瞪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他心里想,这几个月里,苏渐不在,自己一个副队长在主持工作,本来还想着借机能展露一下自己的雄才伟略,以此得到提拔的机会。谁知道大案频发,搞得他灰头灰脑,不仅没有在这个人称铁面侦探的罗奇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还处处拖着一些尾巴,案件办得总是不那么完美。
有时候,他真希望苏渐能够重新回来主持工作,自己仍然只做个副大队长,只要分管法医室的工作就好。他再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天天扛着重压活着。关键是他觉得罗奇对他越来越不满意,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前途更加暗淡不堪。
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在鲁能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们现在基本上认为凶手是借助交通工具来到现场附近,比如开着车,从天沐山路拐进石板路,到了植物园西门的这个位置,停好车,然后步行背着尸体进入溪流的中心现场,随后,将尸体抛弃于溪流当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在溪流边上睡了一觉,最后才离开现场。”
“那具体是几点离开的?”罗奇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几点离开?这很难推断呀,我们那天到达现场的时候,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尸体身上,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被压折的草,是今天看到枯黄的面积形态才恍然大悟的。”
鲁能飞连忙进一步解释,说完了这些,心中感觉释然多了,这几天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勘查现场,检验尸体,整理材料,复勘现场,复检尸体,再复勘现场,几乎就是没日没夜地在折腾不休。
鲁能飞觉得他自己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了现场的复原,从凶手到达现场开始,到抛尸,再到睡觉,最后离开现场,整个第二现场的作案过程还是分析得比较清晰流畅的。
鲁能飞现在最想的是找张床躺上那么一会儿,心想这个案子虽然没有进展,但他认为在技术层面很难再有可以突破的空间。他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只需等待侦查方面找到第一现场,再作新的打算。
罗奇对鲁能飞的汇报是不满意的,因为鲁能飞这样的分析他已经在他自己的脑子里有了基本的雏形,他需要的是更多,比如说凶手为什么砍了林建松的头,头又去了哪里?
本来罗奇不想再问,他觉得这种问题只有苏渐会去考虑,鲁能飞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普通法医,承担一些日常工作是不错的,可是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只有苏渐才能解决问题。
不过,他还是问了,语气里带着轻蔑的嘲讽:“你说,林建松的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鲁能飞有些诚惶诚恐,坐在那儿变得惴惴不安,他心里在想,林建松的头一直没有找到,罗奇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头叫他自己如何分析头是怎么回事?就凶手可能打击了林建松的头部这个假设,也远远超出了他的平时的工作底线。
他一贯认为,法医是门科学,一切都得以事实说话,谁知道苏渐开了坏头,经常超出法医学的边界,开辟独树一帜的所谓嫌疑人行为分析,取得罗奇的欢心。
此时,罗奇的刀锋已经逼到了鲁能飞的眼前,他没办法步步为营了,只有将问题的答案打了太极,他说道:“罗支,林建松的头颅,我们整个技术大队还会在现场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只要能够找到,我想肯定会推进我们的分析。”
其实,罗奇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站起身子,沉闷地用拳头敲了一下会议桌,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扬长而去。
日期:2018-04-19 00:39:28
10
罗奇回到八楼他自己的办公室,这间挂着“支队长”铭牌的办公室已经陪伴他度过了七年的时间,在这七年里,罗奇几乎都把这儿当家了。
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间用来办公和接待来访,里间就当作简单的起居室了。
要是遇上研究案子晚了,罗奇就懒得回去,因为他的妻子患有严重的睡眠障碍症,他要是半夜回去惊醒了她,就有可能导致她彻夜失眠。所以,如果时间太晚,他干脆就随便在里间的折叠床上躺一晚,这样既不会影响到妻子,第二天早上他自己也不用赶时间上班。
罗奇看看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早就过了食堂开饭时间了,他打算叫个外卖当晚餐,因为最近刚刚在一款外卖APP“小饿”上注册了会员,发现上面打折的活动不少,价格实惠,还比食堂味道好很多。
罗奇早就计划好,吃完晚餐还得赶去专案组开会。
按照习惯做法,专案组临时设在案发地的分局,也就是西城分局的一间会议室里,那里是所有专案人员汇总情况、分析案件、研判决策的中心,日常事务由专案秘书在那边主持。
一般来说,普通的伤害致死案件,分局都会自己搞定,但是像林建松被杀这样的恶性案件,只能由市公丨安丨局刑警支队直接牵头办理。
只要是大案子,罗奇都会自己担任专案组长,全身心扑在案子上。命案的破案率决定着年终的述职考评,像湾州这样的省会城市,要是破案率不在全省前三,那么在来年的全省刑侦会议上将抬不起头。
罗奇走进里间,打开水龙头,用双手捧着水洗了把脸,顿时觉得脸上清凉了许多。
他在不锈钢的毛巾架上扯下唯一一条白色的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然后又走到了外间。
罗奇抓起办公桌上还连接着数据线充电的手机,刷到第二屏,找到了外卖APP“小饿”,开始在让人垂涎欲滴的界面上订餐。
待他正在纠结到底是来一份“海鲜炒粉干”,还是点选“麻婆豆腐盖浇饭”的时候,罗奇忽然听到了“嘟嘟嘟”的敲门声。
他的视线离开手机屏幕,朝门口望去,门口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
“柯曼?”
罗奇吃了一惊,心想柯曼这么晚怎么会来到他的办公室,莫非是她嗅到了林建松的案子?
柯曼是《湾州早报》“警界”栏目新来的记者,长得年轻漂亮,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本来就充满着青春活力,像是清水里刚刚挺出的芙蓉。
此时,柯曼站在门口,一头染成褐红的发丝在修长的鸭蛋脸上飘散着,脸上荡漾着甜美的笑容。
她温文尔雅地问道:“怎么?罗支是不欢迎我进来咯?”
罗奇定了定神,调侃道:“怎么会呢?这么漂亮的女记者,我老罗平时想请都请不来呢。”
柯曼装着没听见,也没有接腔,只是自己继续问道:“罗支这是要下班了吗?”
柯曼的声音娇滴滴的,疲倦的罗奇听了之后,觉得很解困,他发现这比那杯苦咖啡的威力劲道强多了,四十岁的老男人最受不了这种声音超嗲的女孩,他扬起眉说:“不,哪能下得了班呢,凶案缠身,绞尽脑汁呀。”
柯曼试探着问道:“肯定是林建松校长的案子吧?”
罗奇咧咧嘴笑道:“你们的嗅觉还蛮灵敏的嘛。”
柯曼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罗支您这是在嘲笑我吧,林校长被杀都已经是第四天了,你还说我的嗅觉灵敏,要我真是刚刚知道,估计早就被主编大人给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