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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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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心想不就回中国呆两年吗,只要不再卖阴牌邪物那些东西,平时多做好事,让自己的福报慢慢增加,这病也就好了。到时候再回泰国,把黄诚信也找来,跟吴敌他们继续喝酒,多好的事,于是我也不再叹息,进了安检口。

回到沈阳之后分发土特产,再告诉爸妈我最近一两年都不回泰国了,就在沈阳呆着,找对象结婚生孩子。父母非常高兴,妈妈甚至激动地抱着我流泪。这时我才知道,这几天我在泰国呆的时间比在沈阳还长,父母从来不多说什么,但心里却很不舒服,在他们看来,父母一天天变老,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女能留在身边,娶妻生子,这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坐拥三套房产,手里还有五六万现金,在沈阳这种物价并不高的城市几乎就是地主。当惯了牌商,我自然也没有去打工的计划,反正还可以卖正牌,只不过少赚钱呗。

半个月后,这天晚上我在关灯打游戏,所以睡得很晚。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钟已经快凌晨一点,我就把游戏关掉,准备上床睡觉。当画面切换到深色背景的时候,我忽然从屏幕中不但看到坐在椅中的自己,而且在我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穿着花衣裙,似乎还是个女的。我连忙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再回头看屏幕,里面已经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幻觉?”我自言自语,以为是游戏打多了,就赶紧上床睡觉去。半夜,我被尿憋醒,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开得很大,外面起风,把窗帘刮得呼呼响,还都飘起来。我翻身先去拉开窗帘打算关窗户,突然看到窗帘后面竟站着个人!

这人穿着花的吊带裙,脸上全都是血污,即使在深夜也看得很清楚,五官什么的完全看不清,头发又长又乱,似乎还在哭。我吓得大叫起来,摔在地上。隔壁卧室的父母都被我惊醒,连忙过来看,我浑身都在发抖,而且还小便‌‎‍‍失‍‎‎禁‎‎,尿了一裤子,地板上全都是。父母也吓坏了,把我放到床上安慰了半宿。

从那开始,我就经常出现这种幻觉,到医院开过镇静药也不行。有天我忽然发起高烧,怎么也不退。父母连夜把我送到医院,这段时间我又梦到很多人,有刘心美、帕潘、阿赞达林康、彭马、阿赞桑坤、梁姐、阿赞番,还有坑过我的导游小梅和很多以前的旧客户:保险公司的小鲁、风水堂的郭大师、沈阳迪吧的保安、职业学校的男老师、得狂犬病的爱狗女士……

另外还有很多陌生的‌‍男‌‌男‌‌‎‍‍‌女‎‌‎‍‍女‎‌‎‍‍,他们都面无表情,一个个慢慢朝我走来,告诉我他们是谁。原来也都是我以前的客户的仇敌,是我没见过面的,比如小蓝下虫降的那位男同事、被香港演员L姐咬死的导演、买了性药得马上风的农民工……我吓得不行,连连摆手说不关我事,可他们都指着我,说就是有我他们才出的事,要我赔命。

我在医院足足躺了十二天,因为有时候心脏偷停而进到ICU病房,每天的花费都在六七千以上,不到半个月,十万块钱就进去了。父母用我的卡刷光现金,还向一楼的罗叔借了几万。我醒来后才知道这些事,完全不敢相信。母亲流着泪问我在泰国是不是染了什么传染病,但医生却摇摇头说没有,验血全都正常,也没查出哪个脏器有问题,但就是昏迷。

又过了几天我才出院,最先要做的就是卖房子,我卖掉三套房产中最便宜的那套,两个月后出手,换来二十四万,去掉还债还剩近二十万,我也没打算再拿这钱投资,按我妈的话讲,我还得结婚呢,到时候不管在哪个房子,都要装修和准备彩礼。给高雄打电话,他也觉得奇怪:“当时鲁士巴杰和鲁士路恩不是已经加持过?怎么还有这种事!”但又劝我没关系,让我好好养病,有机会他来看我。

小冯得知我已经回到沈阳后,就告诉给她叔叔冯总。冯总特意给我打来电话,请我再去佛牌店当店长,再把那个叫常娇的女店员辞退。但我拒绝了,那店里主要都是卖阴牌,而且有很多邪牌放着,我怎么也不敢再跟那些东西在一块呆着。

还是那四个字:世事难料。没想到在接下来的短短两年当中,我居然又连病五次,每次都是心脏不跳,必须紧急送进ICU病房,而每次我都会梦到那些人来找我。这六次病总共花掉整整六十五万,我不得不再卖掉那两套单间的房产,说来也怪,从那之后,我的身体才慢慢恢复好转,没有再犯什么。但这两年父母明显老得很快,都是因为对我的担忧。

只两年,我就从拥有三套房产的沈阳小地主,重新变成了穷光蛋。那段时间我有时候给高雄打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关机,半年前,他的手机号码就变成空号,我很奇怪,给黄诚信打电话询问,他也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打国际长途给吴敌,托他帮我去高雄的公寓寻找,但吴敌找过好几次都没人开门,后来邻居出来说,住在这户的那瘦高男人好像早就搬走了,不知去向。

罗丽生了个儿子,她老公不再在商场当营业员,和朋友合伙开了家网络营销公司,生意越做越好,一家子好幸福。

为了多赚钱,有朋友介绍我去北京,给一家影视公司当助理,其实就是打杂的。没多久我认识了同在公司打工的一位湖南姑娘,相处半年后,我们在沈阳办了婚礼。真奇怪,自从我重新变穷后,就再也没生过任何病,连感冒也很少得。看来,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必须让我散尽家财才能保平安。

转眼几年过去,高雄仍然没有任何消息,黄诚信和吴敌的号码也换了,失去联系。而阿赞南雅也许仍然在泰北,但我不敢去泰国,也没那个钱。同学聚会我也不再参加,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受到某些同学的白眼和讥笑,我受不了。因为害怕,我连正牌生意也不敢做,还跟所有的旧客户都断了任何联系,他们慢慢也不再找我请牌。我后来才知道,北京陈女士的生意,就是我这几年牌商生涯的最后一桩。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近几年在中国佛牌越来越热,淘宝和微信都全都是卖佛牌的,什么阴物都有,而且大多数都是假货。我觉得,为了提醒这些无辜的客户,有必要把这段经历全都写下来,让他们自己分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用双手去争取,而不是什么鬼神的力量。

有时候路过佛牌店,我都有想进去看看的冲动,但还是止住了,我再也没进过任何一家佛牌店。

之后,我再也没赚过什么大钱,连外快也很少。我变得越来越迷信,以前听人说过,人这辈子赚到手的钱都是有数的,要是用特殊方法赚多了,就必须以某种方式全扔出去,不然这人也就到头了,我忽然很信这说法。

到现在,我有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些人:高雄是迫于压力终于离开泰国,还是回到潮州还是去了别的国家,甚至是遭到了鬼王的毒手?黄诚信有没有跟那个女人结婚,是否还会再生孩子,甚至回曼谷开珠宝店?吴敌有没可能给哪个有钱人当保镖,甚至去演武打片?变成鲁士南雅的阿赞南雅有没有去喜马拉雅苦修,她的身体是否受得了?阿赞宋林回到广西北海苗寨后,村里人能不能接受他?阿赞布丹在缅甸有没有想念曼谷的我们:阿赞JOKE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鬼王,还是永远不打算露面了?那天在怡保橡胶园神秘出手的到底是不是邱老师,他现在是否还藏在哪个偏僻农村的小学校支教……

日期:2019-04-09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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