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红媚忽然幽幽说：“你一定听到不少我的传闻，说我出卖肉体，跟很多老板上库什么的，才换来这么多业绩，是吧？”

何东有点心虚：“啊……有吗？”

“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多着呢！你们爱瞎传，但别以为我是聋子瞎子。”

常红媚哼一声：“我确实为了单子，会去勾引一些人物。没办法，这就是社会，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你不懂得怎么把自己给人吃，就永远学不会怎么吃人！”

听着，何东心中微微一动。

“但是，不管你信不信，为了单子，我只跟两个男人睡过觉，那是真没办法，单子太大了，都是上亿的。其他老板，最多被他捏几下，去开个房，但到了关键时刻，我都会尽量找办法保全自己，我真不喜欢乱来！”

“说我大姨妈来了，找人打电话给我说有急事，有时候干脆给那老板下点迷药，或多给他灌酒……只要你肯想，办法多着呢！我跟几个高级鸡都有联系，事先安排，包装一下，及时取代，那些老板有的还更开心。说了这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何东不是笨蛋，当然明白。

常红媚这是换了方式来跟自己谈事，教他既去做鸭子又不做全套。

“这事也不是很急，两三天内给我一个答复吧，我希望你能答应。七十万，就算是我，都不那么好赚。为了生活，每个人都必须牺牲一些什么，哪怕是你不情愿的，也没办法。但是，聪明的人，可以把损失降到最少。好么？”

她说着，抬手在何东的掌背上拍了拍。

这一刻，何东发现以前自己低估了这女人。只以为她是靠着肉体往上爬，其实，她很有心计。也是，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岂是等闲之辈？

七十万，也确实让他心动。

这座城市处在二线，房价不是特别贵，七十万勉强能买一套小公寓了。

他只能答应考虑，尽管心中还是老大不情愿。

为了七十万出卖自己的肉体？为了七十万背叛女朋友？其实前者还可以有点商量，只要双方相互尊重。但一想到后者，何东就坚决不答应了！

从常红媚的办公室出去后，何东被一群八公围住，为首者就是李德志。噼里啪啦，问他在性感女经理的房里呆了那么久，做了几次。

何东不耐烦：“问个屁！有胆子去问常经理。”

一边忽然响起一个荫沉沉的声音：“干嘛呢，不用干活了？”

大家一哄而散。

何东扭头看去，看见一双带着几分嫉妒和荫毒的眼睛。

黄达康，是业务部经理，今年三十九岁，离异。听说他很喜欢自己的副手，正在努力追求。不过，身为公司老总红人的常红媚，可不怎么鸟他。他为人刻薄荫森，业务部上下宁可挨副经理的痛骂，也不想接他一个眼神。

何东可不怎么在意，笑嘻嘻打了个招呼，忙自己的去了。

第二天，对他来说非同寻常，因为这是女友庄小芬的二十四岁生日。早两天就有计划了。这天他只上了半天班，下午说跑业务，跑去美发厅做了个很抖擞的发型，然后去珠宝店买女友喜欢的那一款钻石项链，又去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

庄小芬在佳人天成珠宝设计有限公司当会计。这间公司资产数亿，为国内外不少明星都设计过珠宝首饰。据说公司老总还是一个白富美，美貌与智慧并重，很有赚钱头脑。公司大门，都设计得如同一颗巨大璀璨的钻石。

里头先是一个露天小广场，还有音乐喷泉。

每天在这里出入，人都变得不一样。

何东捧着鲜花，显得有些傻乎乎地站在门口，等着庄小芬，要给她惊喜。

正是下班时分，人流挺多，看见何东都禁不住有点发乐。

何东也不介意，切！我是不是打击单身汪了？

终于看到庄小芬出来了，但是！

何东的双眼骤然迸射出两道凶光。

庄小芬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赶紧解释：“大卫，对不起，我……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但我保证，我是决定跟他分手了的，就是……怕伤了他的心，还在措辞……”

“真是善良的女孩子啊，不错！我杨大卫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没事，现在也不迟。你，何东是吧，现在也看到了，你女朋友是跟我在一起。没结婚，就还不Ju备法律约束力，她有选择幸福的权利，你也无法制止。看开点，你走吧！”

这家伙朝何东挥挥手，神情显得睥睨。好像在他眼中，对方就是一个臭虫什么的，根本不值得他多费手脚。

何东没有理会杨大卫，继续盯着庄小芬。他的声音已经变得相当沙哑。喉咙好像被一股股从心脏里冲出来的浓烟，熏得干透。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庄小芬也是要撕破脸皮：“何东，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这样？你当了整整四年兵回来，你早就告诉我，你当的是不一样的兵，以后没准会当官的。就算复员回来，也能得到一大笔补偿，甚至部队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公职。”

“可是？你退伍回来，带回来什么？一分钱都没有！你真以为有情饮水饱么？那么我更可以告诉你，我喝水喝得够多了，我喝不下去了！满意了么？”

何东苦笑一声，点点头说：“满意了。可是，小芬，能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好好努力，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么？”

“别傻了。你回来已经混了一年了，什么成绩都没有。你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再努力又能变成什么样子？我现在的男朋友，杨大卫，他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已经是企业中层，月薪两三万了。现在，他是我们设计部经理，年薪百万。”

“你告诉我，你要拍几年马才能赶上？”

庄小芬反问，让何东无语，默默低下头。

心里很窝囊啊！

真特么窝囊啊！

他甚至感到全世界都涌来满满的恶意。

“我说哥们，你还是走吧，真的，别留在这丢人现眼了。”

“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是真不要脸了对不对？”

“回去洗洗睡，给自己订一个小目标，比如先赚一个亿。”

“凡事不能强求，女友有了更好的选择，你就省省心，放手了吧！”

周围那么多调侃嘲笑，更把何东撕得体无完肤。

“何东，恕我直言，你现在的身份，确实配不上小芬。小芬已是我们公司财务部的专员了，前途光明。我听说，你只是一间装修公司的业务员，基本业绩都不达标是吧？这样，我以后有什么朋友要搞装修，我会介绍给你，当作补偿，让你好歹赚点钱。看你村子周围哪家女孩还可以的，下个聘礼讨回去做老婆生孩子，日子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小芬，你还是忘了吧，注定两个世界的人。”

杨大卫侃侃道来，带着一种可以把何东完全捏在手里的气势。

他的感觉也确实如此，他是年薪百万的经理，对方不过是月收入小几千的屌丝。双方的身份，悬殊太大了。甚至连惺惺作态，都显得那么高高在上。

“大卫，你真是好人，完全不介意我没跟前男友正式提出分手不说，还……还对他这么好。”庄小芬几乎把整个人偎依在他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