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局长突然召开局务会,未与其它几位副局长商量,宣布开除李永昌的城管队队员职务。几位副局长面面相觑,想表达个人的意见,但迫于他的威权,又不敢说。副职想与正职斗,多半下场会很惨。
春水不能置身事外。如果李永昌除名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春水。他对魏局长说,能不能再宽限些时日,工作做得更细些,这样才有利于安定团结,有利于稳定大局。魏局长对于这个乳臭未干的副局长的话,根本不放在眼里,把他的话当放屁了。其它副局长也没有附和,保持了沉默。春水知道,他们谁都不想得罪,坐山观虎斗。
魏局长冷冷地看了春水几眼,对春水的异议与冒犯很是生气。他没有回答春水的问题,甚至没有再说话,拂袖而去,留下了会场上几个摸不着头脑的副局长。
春水的缓兵之计失败了。急于向媒体、向上级邀功的魏局长已经等不及了。而且,这样一来,春水与李永昌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僵化,甚至会大动干戈,这也是他愿意看到的。他的权术就是让部下互相打斗,他才可以坐收渔利。
果然,李永昌接到了被除名的通知后,怒不可遏,急匆匆地来到魏局长的办公室。魏局长早料到他会来,对他说,这是局务会的集体决定,作为一局之长,也没有办法。魏局长还对他说,这事由主管副局长春水一手操办,如果想找说理说情的地方,理应找春水去。
这李永昌本来就对春水一肚子的意见,当初把他树立为坏典型,就上了当,受了骗,没想到还赶尽杀绝,现在还把他开除了,哪还了得。这李永昌,抱着玉石俱碎的满腔怒火,朝春水办公室急匆匆地赶来。
春水自从接到李永昌被除名的通知后,心里就知道,李永昌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有过激的举动。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小心翼翼。当李永昌踹开房门时,他正在阅读文件。他抬起头,站起身,保持着警惕。他没有说话,李永昌也没有说话,径自朝春水的位置走过来。春水见形势不对,朝后退了一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果然,李永昌突然从手上拔出一把匕首,朝他狠狠地刺了过来。春水一闪,躲开了他的进攻,没有还手,只是说着,让李永昌不要冲动,有话好说,不要动武。他哪听得进去,以为春水怕他呢,又是一刀,刀刀致命。旁边的小江吓傻了,她天天在办公室,哪见过这阵势,不知所措,过了一会才记起,应当报警。春水这时还有精力劝止她不需要报警。他要制服李永昌。只有制服了他,才能让他心服口服。对于这样欺软怕硬的主,只有全方位地战胜他,他才彻底投降。
待李永昌再次发力刺向他时,他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抖,匕首应声落地,然后死死地拑住他的两只手,把他按倒在一边,对他说,不要冲动,刚才这几下,是让他泄气的。希望这样能让他消消气。动武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希望他静下来,好好地谈谈。还说,他本可以报警,把他抓进公丨安丨局,判个一年两年的,但考虑到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春水并没有这样做,希望他能理解这番苦心。
李永昌见奈何春水不得,反被他制服了,虽有百般仇怨,也只得往肚里咽。他见春水说得诚恳,句句在理,渐渐地平静下来。春水还让小江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先回去,再想办法。春水最后说,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的。
李永昌暂时被劝回了,春水长舒了口气,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做官的,最怕这样的事,拼死拼活的,弄不好会出人命。做人做事,千万不能做绝,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人春水对他还是同情的,他只是替罪羊,责任不全在他。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人。春水希望他能认识自己的错误,回头是岸,能供出点有价值的证据来,戴罪立功。
可麻烦接踵而来。第二天,春水在办公室坐下不久,一伙人不听门卫的劝止,气势汹汹地朝他办公室杀将而来。他们中老的老,少的少,男的女的,各色人等都有。小江听到吵闹声,先头去打听了下,说是李永昌的家人亲属朋友,纠集在一起,要为李永昌讨个公道。她连忙回来告诉春水,让他回避回避,免得闹出什么事来。春水挥挥手,说如果回避,人家更以为占理了,更会把矛头指向他,他到时更加说不清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来讨说法,就给他们一个说法。春水让她大开房门,静等他们一众的到来。
很快,一伙人前呼后拥的,挤进春水的办公室,一时里面人满为患,后面跟着门卫张老头,可他无可奈何。他们进来后,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立马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喊地,说活不下去了,也不想活了,今天要死在这里,死给不让人活的人看。春水站起身,想去扶她,不想她趁势往春水怀里撞,倒在他的怀里,边上几个年轻的,叫着,竟然欺负老年人,上来要抓春水,场面大乱。春水倒是不急,任几个年轻的拽他,先把这个妇女扶到椅子上坐下,让她有话好好说,他能作主的一定为她做主。后面二三个年轻人怎么拉拽春水,就是拉他不得。
那妇人说话了:“说好听点,你是领导,说难听点,你就是狗官。你让我儿子失了工作,叫我们一家人怎么活呀,如果你让我儿子活不下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人都叫你家吃去,我们一家人以后就让你供养了。”
春水说:“这事很复杂,我已经对你儿子说了,会帮他解决的,希望你们别闹了,回去听消息吧。我在这里郑重给你承诺,一定给你一个比较满意的回复,可以吗”
可那老妇人就是不听,还是在如丧考妣地哭着,叫着。奇怪的是,其它办公室,其它领导,保持着可怕的沉默,有个别好事者,会从办公室探出个头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人把春水围在中间,看样子是想给春水点颜色瞧瞧,这春水倒是不怕。他怕的是,在办公室内发生暴力事件,再怎么有理,传出去都是会丢人的,对前途相当的不利。他四处看了看,李永昌并没有来。春水让小江给李永昌打电话,要他来把人领回去,说再不来,就报警,到时事情闹大了,所有的后果由李永昌负责。春水见李永昌的母亲哭哭啼啼,无法交流,必须找到另外的能沟通,能代表的人物。他看了看,发现一个长得不错的三十上下的少丨妇丨,并没有过激的举动,脸带愁容,安静地呆在一边。听说李永昌有个漂亮老婆,大概就是她吧。李永昌对老婆感情颇深,如果能说动她,事情就解决了一大半了。
日期:2018-09-13 1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