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桉这个人,不是仁慈的,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儿子……”婆婆有些为难的样子。
“妈,我一定会让大哥原谅我的。”傅阳说着,还真没想站起来的意思。
这一跪,就跪了三四个小时,跪到开饭了。
婆婆到底还是心疼傅阳的,再加上他那骨瘦如柴的外表,更是让人心软。
“如桉啊……要不先让他起来吃个饭,吃完饭再继续跪……怎么样?”婆婆用着商量的口吻。
傅如桉还是闭着眼睛,跟没听到似得。
婆婆没办法,只能给我使眼色。
我轻轻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看见这一幕,“小阳,怎么跪着啊?”
傅阳挠了挠头,“爷爷,我给大哥道歉呢。”
“跪天跪地跪父母,赶紧起来。”老爷子拧着眉头说。
傅阳摇头,“不,爷爷,大哥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老爷子咳嗽了两声,看着傅如桉,“如桉啊,以前的事情,确实是他们娘俩做的不对,但如今……小阳已经入狱,还要在监狱里头待上很多很多年,你就……你就算了吧!”
傅如桉睁开双目,一语不发的起身去了餐厅,连我也没叫。
老爷子道:“傅阳,起来,吃饭。”
“爷爷……”
“起来!”老爷子抬高了语调,又咳嗽了几声。
傅阳这才起身。
饭桌上,傅如桉挨着我坐,傅阳挨着傅如桉坐,婆婆和老爷子坐在我们对面,她不时的看看我们,又看看傅阳。
气氛有些压抑,婆婆斟酌了一下,给傅阳夹了菜,“小阳,你多吃点,怎么在监狱里头瘦了这么多啊?是不是吃不好?”
“还好。”傅阳强颜欢笑:“一日三餐按时供应,每天早上起的很早,晚上也是准时睡觉……就是吃不太习惯,在里头,总是想念家里头的饭菜……”
傅阳说完,还吸了吸鼻子,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这一张感情牌,打的是真的好。
这不,婆婆一下子就心疼了。
傅如桉从嗓子里头发出一声冷笑,把婆婆接下来要安慰傅阳的话给憋了回去。
她抹去脸上的眼泪,又给傅如桉夹了一个虾,“如桉,你平时工作那么忙,可得多补补,别不注意身体,咱们傅家,可都靠着你呢。”
傅如桉没说话,也没吃虾。
傅阳倒是吃的挺多,整整两碗米饭,也收拾掉了饭桌上我们没吃完的菜,真是饿坏了。
婆婆一见,更心疼了,“你在那里是不是吃不饱啊?以后妈会告诉他们,让他们多做点你喜欢吃的菜。”
“你还真把监狱当家了?”一直没开口的傅如桉一出声便是锋芒相对,锐利的像是一把刀子似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吃什么还由得了你?”
婆婆支支吾吾的。
傅阳忙道:“大哥说的是,我们在里头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妈你就别担心我了,就……每次逢年过节,别忘了看看我就成……”
说完,他一抹嘴巴,强颜欢笑,“我吃好了,我继续跪着去了。”
吃完了饭,傅阳继续跪着去,婆婆叹了一口气,陪在他身边,也就那么站着,好像傅阳不起来,她就要一直站下去似得。
傅如桉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我趁着他上楼的时候,也跟了上去,打算和他好好聊聊。
房门一关,我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他身边。
傅如桉看着从公司带过来的文件,目不斜视,连个眼角都没给我。
我平静的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和我冷战下去?”
傅如桉没说话,纸张翻页的声音哗啦啦的响,吵得我脑壳都疼。
“你就不打算跟我说说?”我问。
傅如桉还是没说话。
“傅如桉,你就一口咬定是我的错了是吧?”
“傅如桉,你从始至终有没有问过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如桉,你不是很相信我么?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这是蔡越给我们下的一个圈套!”
“傅如桉!”
可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一语不发。
深深的无力感从我心头缓缓涌出,我十分疲惫的朝着椅背上一靠,硬邦邦的,搁的我后背都疼。
他要是想和我好好沟通,我俩还能谈谈。
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一个字都不跟我说。
那我怎么谈?
说白了,不管我怎么跟他解释,告诉他我和蔡越之间什么都没有,他都不会信的。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来找过我,甚至连个短信都没有回我。
他是直接给我判了死刑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形容的笑容,有绝望,有悲凉,有伤心,有痛苦,“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我离婚么?”
我这话一说完,傅如桉翻页的手直接顿住了。
他侧眸望着我,眼睛里头冷冷清清的,除了冷意,我再看不到丝毫其他的情愫。
“你是怎么想的?”傅如桉冷冷的问。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我本以为他会跟我沟通一下,但没想到,我问完这话后,他又不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啊?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啊?你有意思吗?我们有什么事情就不能互相沟通解决吗?”我有些失控的问着他,那天晚上,犯错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凭什么他现在给我脸色看?
我特么还不知道他和乔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心头的怒火和委屈在此时油然爆发,像是火山喷发似得,来的那么的猝不及防。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的大声喊:“傅如桉,你**能不能说句话?你搞得像是我欠你似得?我告诉你,我和蔡越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知道他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但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别搞得我绿了你似得,我特么还做不出来这种恶心的事情!”
傅如桉薄唇紧珉,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向你示好,不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你,我只是想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你不是不知道蔡越一直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紧紧的攥着拳头,“你为什么非要把错误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那不然还是我的错?”傅如桉可笑的问。
我盯着他看了半响,幽然笑出了声,“哦,原来你是觉得,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傅如桉,对吧?”
傅如桉没回答。
“那你**的又对得起我吗!”我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胳膊却因为不小心而碰到了桌角的杯子,杯子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就像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我怎么对不起你了?”傅如桉清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