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犹豫当要如何决断，却是忽然听得顾延章在旁插口问道：“不知当日那徐三娘患的是什么病？”

李程韦早已见到顾延章，心一时不知是好还是坏，面不露声色，只回道：“当日大夫说，乃是夏日瓜果吃多了，坏了肚子，因拉得厉害，不知怎的，忽然又犯了伤寒之症，偏生这样，她又说家事多，总不肯不管，因那时她娘家徐家出了些事，她常常回家照看，有一日顶着烈日回去，再回来时，便了暑气，那时开始一病不起……”

他颇有些自责地道：“也是我一心只想顾着生意的事情，也不晓得留意，只当是寻常暑热，谁料得过不得两日，她病情转急，还未来得及换大夫，便已是去了……”

李程韦在这一处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地说着从前之事，田奉还在问话，顾延章却是无心再听。

他趁着无人注意，取了一方帕子出来，拿在手，不徐不疾地往棺椁旁行了过去。

顾延章乃是过来监看勘验的提刑副使，虽说这番亲自去到棺木前边的行事有些不恰当，可也无人敢拦着他，由他站到了苏四身旁。

他今日下了朝便径直去了京都府衙，身还穿着朝服，面带着几分凝重，一手拿着帕子，却并不捂面鼻，只低头看着众人勘验骸骨。

苏四手正拿着一块髌骨，自下而以热糟醋冲洗遗骨，头黑青之色越洗越重，仿佛自骨头里透出来一般。

他一面洗着，一面忍不住分出心神偷看一旁的顾延章，一时心也有些后悔昨日鬼迷心窍，竟是收了那李程韦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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