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尧臣抬头对着赵芮大声道：“陛下，邕州折，一州下七县二十五乡一百七十二村，并城十七坊街，总计乙户、丙户、丁户四万余户，通计一十九万余人，共耗时五日，抄劄已是完毕，同行下发粮、钱，而今尚欠米十三万余石，请朝另行调拨。”

他说完这话，不无得意地瞄了立在一旁，仿若遭了雷劈的黄昭亮一下，一张已是爬满了皱纹，还布着老人斑的脸并无表情，可那眼，却是闪烁着极亮的光，仿佛三岁的小儿抢了隔壁仇人最爱吃的糖，趁着对方没有注意，立时吞进了自家肚子一般。

纵然瞒下了最要紧的一点，邕州抄劄只是为了济民，平日抄劄最要紧、最费事的登记财物、土地、亲属等项全未做得，更是未有复核，其实同从前抄劄全不是一码事。

这等粗制滥造的抄劄，换做他范尧臣去，也许不消五日，四日也能做到。

可这一时，范尧臣却十分乐意帮着那姓顾的抬这一抬。

姓黄的，你也有今时！

老子等了这样久！终于等到了！

被黄昭亮压着打了太久，坐在头的赵芮有一瞬间都没有能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四五息之久，他才颤着声音问道：“邕州竟是已然抄劄完毕了？”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范尧臣的嘴，只等着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而不远处的黄昭亮紧紧抿着嘴唇，表情阴沉得几乎要拧出水，只转头看着范尧臣，一般死死盯着自家的对头，只想把刚刚从那一张老嘴里头冒出来的话全数重新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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