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最漠然的楚人，对亡国之仇感想不深，可一遍遍耳濡目染，也足以对秦朝产生愤恨。更何况，过往十余载，楚人不得不背井离乡远戍咸阳、岭南的苦役，那些来自故秦人的折辱鞭打，都是留在记忆乃至身上的伤痕。

于是从楚人进进临晋伊始，便毫无军纪可言。

他们像恶犬那样狂吠，像乌鸦一样云集，掠夺府库，蹂躏勋庙，将白起、司马错的灵位丢到地上，踏上一万只脚。

看待平民百姓，也口出恶言，屠杀男丁，从母亲手中掠夺孩童，从孩童身边夺走母亲，肆意凌辱少女，既不怕军规的处分，也再不畏惧秦律的报复。

楚军毒打一切穿玄衣的，拳脚相向，恶狠狠地鞭笞他们的身材，将法冠取下来做尿壶，又砍掉脑袋，高高插在矛尖，临晋街道上血流成河，很多人像羊一样被拖往宰杀了。

不知出于何种逻辑，尽管项羽认为仲父与匈奴联合，是可笑的与禽兽为伍，但对临晋城里真正的禽兽暴行，他却是默许的态度，甚至还认为，这是正当的报复。

“昔日暴秦如何看待六国，本日六国就将如何看待暴秦！”

“报雠雪恨，以彼虎狼之道，还之彼身！”

暴行就这样在临晋，徵县、大荔等曾激烈抵抗六国联军的城邑持续了半个月：

无论是在广阔的大道，还是拥挤的里闾，没有秦人能够逃脱这场灾难，到处是哭喊声、泪水、哀哭和哀求声，男人苦楚的呻吟，女人们的尖叫，受害者被砍成肉泥，淫亵的行动，平民被卖为隶臣，家庭骨肉分别，贵族和德高看重的三老遭到可耻的虐待，人们哭成一团，富人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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