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日子里,杨依林面上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其内里仍然在思念郑晓文,仍然是愁闷、悲伤压抑着他。
杨依林的日子过得很简单,他除了上班、学习英语,抽空去看看三叔、三婶,其余时间要么是在他租住的房里,要么是在郑家,要么是在给郑晓文写信度过的。
杨云汉调离二轻局了,他对新工作比较满意,心情很舒畅。杨依林去看他的时候,他总是喜笑颜开地和家人说话、和侄子聊天。有时候,他们聊到郑晓文,他说他对这件事很愧疚、很自责。
杨依林把郑晓文出国之前,留给他的那封信让杨云汉看了。杨云汉看着信泪下来了,他说:“真不知道晓文是这么通情理的女孩,唉!蠢事做过了,也无法抹掉了,只有等她回来给她赔礼道歉了!”
杨依林是这样安慰三叔的,他说:“什么事都是赶巧了,如果事情不是这样拐弯,晓文她怎么实现她的求知梦想啊,等她学习回来,第一个看望的就是三叔、三婶。”
杨云汉叹了口长气,说:“真是悔不当初啊,等晓文回来,我不会在家等着让她来看我,我得先去给她赔礼道歉!”
现在,杨依林看郑爸爸又让单位请去坐诊了,他心想,郑爸爸上年纪了,还要骑自行车上下班,就是坐公交,也要走路赶时间。就算是郑爸爸在单位分的有房,上班很近,可眼下私塾胡同还没有准确的拆迁消息,郑爸爸、郑妈妈还不想去新房里住。
杨依林看他租房的那一家,在院里盖了新房子,他就和郑爸爸、郑妈妈商量,他建议在东院盖一所新房,作为郑爸爸的诊所,这样,郑爸爸既照顾到了家里,也不用愁刮风下雨在上班路上奔波了,而且还能继续着自己的终身事业。
郑爸爸同意了,说:“东院临街有五大间老房地基,起初是老房太破旧了无法住人,才拆掉栽了树和花草。要是建房,办这个手续不费周折。”
冬天到了,家里总算又收到了郑晓文的来信。
信上说,让父母保重身体,不要挂念她。她在外面过得很好,学习成绩直线上升,她很快乐。说她有一群外国朋友、留学生朋友,他们相处得很好,她从不孤单,从没有烦恼。等她学业完成,回国报效祖国,孝敬父母。信中,对她的那一群朋友只字未提。
这封信,杨依林也看了,他有种感觉,郑晓文越是不提他和朋友们,他就越有希望。
这期间,木器厂那边的家属楼全部结顶了,现在正进行着内部水电安装和外部粉刷。行政大院扒了,这个院中的三栋家属楼,已经盖到了四层。行政工作人员,全部搬到仓库大院新盖的三层办公楼里了。全厂上下所有职工的脸上,都挂着前所未有的畅心微笑。
刚进入腊月,生产照常进行,产品销售空前顺利,工人们每天都是笑逐颜开的塑料厂,竟然又爆发出来一次惊人的笑料浪潮——许封代事件。
厂里自精简科室人员到现在,许正方和封五云、代菁,再也没有过越轨行为。只是,许正方在外厂又有了新外情,他也没有忘记塑料厂里这两个旧外情。
封五云和代菁两人,她们早就知道许正方在外面有人了。两个人一碰面,封五云总要和代菁说会儿话,说许正方不是东西了,见了别人就把他们两个甩了,无情无义了。
代菁说她知道许正方不是好东西,她早就和许正方一刀两断了。说她们和许正方的事不是什么光彩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他了。
封五云说她恨许正方,说不能让许正方占了她们的便宜,就此拉倒了结!代菁听得上了火,说她更狠许正方!
两人刚说过这话,当天晚上,许正方趁着封五云值夜班,心里一琢磨,骑车去了木器厂。
封五云看见许正方,心里一股怒气就到了唇边,难听话随之也就出来了:“饭都放凉了,你还来干什么?滚!”
许正方以为封五云在耍小脾气,他蹭磨着没有走的意思。
封五云见许正方缠磨,她恶心了,说:“华葳休产假了,代菁又去了医务室,今天晚上她不是也在值班吗,你还在这儿蹭磨什么,去找她呀!”
许正方说:“别生气嘛,我什么时候找过她!”
封五云一想到,许正方就是个见了女色就走不动的下作东西,她恶心上又加了怒气,怒气一上来又添了狠气。
她正恶心着恼怒着发着狠,忽然看见了许正方大衣里面穿的,是她亲手做的活里活面丝棉棉袄、棉裤。她脑筋一转弯儿,说:“你要是不走,我出去办点事儿。”她说完,出门骑上自行车,顶着刺脸的雪糁,到大厂和代菁密谋了一番,很快拐了回来。
封五云拐回来一进木器厂保管室,见许正方还在那里坐着,她没好气儿地说:“你怎么还不走啊!”
她指着许正方:“你以为老娘是什么人,任你想来就来?你不是在外面又勾搭了一个小媳妇吗?滚!”
许正方一听,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儿露馅了,赶紧低声下气地说:“五云,你别生气,她是她,你是你,我既然来找你,就证明对她的情薄嘛。”
许正方这一句露底话,可坏了他的大事了!本来封五云找代菁回来的路上,又仔细想过了,想着对许正方撒撒毒气也就行了,千万不能对他用那个毒计划。
可是,许正方的那句露底话让封五云狠从心生了,她要豁出狠劲收拾许正方了,她转身呼嗵一声关了门,指着许正方说:“许正方,你这个到处沾花惹草的臊东西,你爱找谁就找谁去,今天老娘不认你了!咱们把账算清楚,是我的你给我,是你的我给你!”
她说着,去掉了手上许正方给她的戒指,她把戒指往许正方身上一扔说:“我把戒指还给你了,你身上穿的棉裤棉袄是我做的,你赶快还给我!”
许正方说:“外面下着雪呢,你看这……”
封五云心里说:你找代菁也就算了,你又在外面勾搭,你什么人嘛!她指着许正方怒气冲冲地说:“脱!快脱!我下手脱你只要敢唧哝一声,我马上喊工人过来抓你!”
许正方这会儿的脑筋,让封五云修理得不会转弯儿了,他心想:脱就脱,我还有大衣、秋衣秋裤呢,冻不住谁!你一个半老徐娘黄脸婆横什么呀横!我马上就找代菁去!
许正方心里想着,把脱掉的棉裤、棉袄朝封五云一撂,把呢子大衣穿上两襟一掩,腰带往外面一束,甩门骑上自行车朝大厂去了。
没有吃过亏的风流爷儿们许正方,他在路上就冻得受不了了,他来到大厂立刻进了医务室。
代菁一看许正方的样子,她心里就明白了,装道:“许厂长,你病了?吃什么药,我给你拿。”
许正方搓着冻疼的手说:“没病,没病,很长时间没和你说话了,想找你说话呢。”
代菁说:“你要是没病就赶紧走吧,这要是让人看见,还想在全厂丢人呀!”
许正方搓着冻凉的腿说:“天冷还下着雪,工人们不上厕所就不会出车间,不会有人看见。”他指着罗瑞坤的更衣值班套间,“罗大夫的值班室没人敢进,咱们就去里面说会儿话吧。”
日期:2020-05-02 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