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文接话道:“杨宗保犯的那个事儿,我左思右想,不知如何解决,我忽然想到了你,你的脑筋那么好使,肯定有高超的建议,姑娘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聂智文道:“哎呀,我以为姑娘找我说什么事儿呢,原来是那个杨延景家里的事儿啊,这事儿姑娘要是让我穆瓜说呀,那就请姑娘听着!”
聂智文说完,他腰一弯,左手向后一背,右手食指向前指着,抬起脚用小碎步走了一个圆场。
紧接着,郑晓文手中的梆子,就开始有节奏地响起来。
聂智文随着梆子声,以戏剧中念韵白的形式,又似快板书一样的说唱形式说道:
穆瓜开言道,姑娘你是听,
姑爷犯了军中错,触怒他爹六郎杨延景,
他爹想把他儿子整,佘太君说话也不行。
这事儿要让俺穆瓜看,还得姑娘去讲情。
你讲下人情算罢了,讲不下人情动刀兵。
姑娘你使劲摆威风,那千军万马任你领。
你帅军冲到汴梁城,破开城门你喊杀声。
你开刀先杀宋天子,再杀他爹你的公公。
满朝文官武将都杀净,保俺姑爷坐朝廷。
姑爷在汴梁坐朝廷,姑娘在宫里坐正宫。
姑娘肯定不忘俺的功,封俺穆瓜做先锋。
反贼早就知道俺威名,他们哪敢乱行动!
从今再无敌寇犯边境,咱朝野上下享太平,那个享太平!”
聂智文在台上念韵白表演到这里,他没有再说话,着急地赶快下台往厅里跑了。
聂通文在座位上,向跑着的聂智文招着手,他也着急地小声说着:“哎,哎,智文,小妹还有台词呢,你慌着下来干什么呀?”他说着,起身跟着到厅里看究竟去了。
聂智文在厅里一边洗脸一边小声说:“我抹牙膏抹得太厚了,谁知这牙膏这么麻凉,我早就受不了了!”
聂通文拍拍弟弟的背,安慰着弟弟对舅舅、舅妈的苦孝心。
辅导室里看戏的母亲对父亲说:“老二演这段戏,我也记不太清了,我总觉得这和以前,咱们看戏的戏词儿不一样,以前的戏词儿没几句,他怎么说了那么长啊?”
父亲说:“这明显是孩子们不会原戏词儿,按原来的意思,又现编上去的新词儿!”
母亲又说:
“我记得老戏词儿里,穆瓜是穆桂英家的‘家人’这老二把‘家人’,念成了‘仆人’。
“还有啊,老戏词儿里的杨宗保是‘姑爹’,老二把‘姑爹’说成了‘姑爷’。这姑爹、姑爷虽说都是‘姑夫’的意思,可这爹和爷,还错着一个辈分呢,呵呵呵呵!”
父亲说:
“现在的孩子们,肯定都不知道‘姑爹’是什么意思,老二把戏词儿改成了姑爷,大家一听,心里就会明白,姑爷就是姑夫的意思了。
“唉!这哥儿俩和妮妮呀,他们也真是够用心的!不说了,还有戏呢,看戏吧。”
台下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都议论着聂智文演丑角,演得动作到位,念白还好听。
乔翔的思想一拐弯儿,他有点不是滋味,心里嘟囔了几句:
你杨依林的歌词里差点相当狗,这会儿你怎么不去演穆瓜呢?你不是有追女孩子的能耐嘛,看穆瓜离晓文的距离多近,哼,你就是很想演穆瓜,看你也没有那高超滑稽的表演本事!
其实,这会儿杨依林心里正在飘飘地想呢:
这个穆桂英啊,她是没有看上穆瓜,没有和穆瓜谈恋爱,她要是和穆瓜好上了,这个戏,咳,我会比他聂智文演得,不是还好,而是好上加好!加好到一万倍!
秦梓曦只是在看戏、听赏,他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儿弯儿,他看台上表演得好,唱得好,他也只是在发笑、鼓掌。只要不牵扯郑晓文的事,他都不会去多想。
聂智文在厅里洗掉鼻梁上抹的牙膏,他拿着板胡上了台。郑晓文随后拿着京二胡也上了台,两人相互点头会意,坐在了讲台北边的椅子上。
聂通文上台说:“下面我演唱的是豫剧《铡美案》中,包公的一段戏,请大家听赏!”
聂通文说完,随即两肩向上一耸,摆起了戏台上常见的包拯身架。他在原地迈了几下八字方步,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并,伸手臂向前一指,同时用粗嗓唱道:
陈世美有妻有儿女,他还把那驸马当选,
他抛妻弃子弃父母,苦坏了发妻秦香莲!
我曾经铡过四国舅,我也曾铡过小包勉!
陈世美犯下重婚罪,犯下韩氏的人命案!
他做的恶行一件件,他死有余辜罪当斩!
(念白:陈世美,你这个大大的负心汉呐!)
今日若是不铡陈世美,包拯我枉为:包青天!
(念白:开铡!)
母亲听完这段戏和念白,疑惑地对父亲说:“以前,咱们去华元剧院,看过两次老包铡陈世美的戏,这通文唱的戏词里,意思也是这个意思,可这些戏词儿,咱们都没有听过呀?”
父亲接过话说:
“我已经琢磨过了,孩子们一定是知道,咱两个喜欢看穆桂英和包拯的戏,可他们都不会戏词。刚才他们在厅里那一会儿,说不定就是几个人商量之后,按愿意思现编了新的戏词。
“你想啊,他们不会唱这些戏,几个人现编的戏词,能会和老戏词一样?唉!真是难为孩子们了!姐姐的两个孩子,还有咱们的妮妮,他们个个都孝顺!”
母亲眼里有些湿,她没有接话。
此时,北边坐的那一溜儿人也在说话,乔翔有意对杨依林说:
“陈世美当初肯定是很爱秦香莲的,既然相爱结婚了,他陈世美就不该吃着碗里,看着盆里,想着锅里,再生其他贪念!
“像陈世美这种少恩寡义的人,包拯只把他铡了两段,换上我乔翔,我非把他铡上十段八段不可!”
杨依林猜也能猜出来乔翔话中的意思,他说:
“换上我杨依林,我得把这个负心汉用铡刀剁了,剁成肉沫,数不出来多少段!”
哎呀呀,郑晓文也真像是,人们常比喻的那类人:‘无福跑断肠,有福不在忙。’、‘迷糊迷糊,天爷照顾。’这类人啊!
看眼前,这老话儿真是没有错说,郑晓文她也真是个,有老天照顾的那类有福之人!此时此刻,她哪里知道,她的至交好友们为了她,背地里竟如此较劲!
聂通文唱完这段包公戏,他满脸推笑地对大家说:
“周末文艺晚会的戏曲节目,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咱们活动一会儿,继续观看,歌曲表演唱!”
台下一片掌声。
这一次的掌声可能是太响,熟睡在爸爸怀里的小张唱动了动,又睡着了。
父亲、母亲看完戏,两人起身出门,在东园里转了片时,回了西宅。
趁中场休息,杨依林悄声对这群朋友说:
“朋友们,大家心里都明白,哥哥、嫂嫂们来家里是看叔叔、阿姨的,今天晚上,咱们就早些散场,上过场的朋友们就不要再上场了。你们准备的新节目,就留到咱们下次聚会,再贡献出来吧。”
这几个人都点着头说:“对,对!”
一大群人在东园中散步看花,嬉笑聊天过后,聚会的下半场就要开始了,都回了辅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