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来到百货大楼外面,杨依林又给聂辉、聂灿各买了一个彩色大气球,这四个人才一路说笑回了家。
这四个人回到私塾胡同,一进家门来到院里,聂辉、聂灿就都高兴地朝上房叫着:“爸爸,妈妈,我们回来啦!”
聂家哥哥、嫂嫂们听到孩子们的叫声,都从上房出来了。
院里,郑晓文对表哥、表嫂们,介绍了杨依林是她的同事。
大嫂、二嫂接过给孩子们买的衣服、鞋袜,说过郑晓文有眼光,给孩子们买的衣服好看、流行。又都很想站在院里和杨依林说说话,趁机多看看杨依林。
大哥聂通文,看出了这妯娌两个的心思,他感觉就这样站在院里说话有些不妥,便给弟弟聂智文使了个眼色,说:“外面冷,都赶快回屋吧。”
聂智文会意,悄悄拉一下二嫂的衣服,又对着两个孩子说:“外面太冷,聂辉、聂灿,走,走,都赶快回屋里暖和暖和吧。”
郑晓文心里稍有明白,一群人各自回房去了。
郑晓文、杨依林刚踏进西厢房的门,就听到母亲叫她:“妮妮!”
郑晓文跨进门的脚又退出来,问:“妈妈,有事吗?”
母亲说:“刚才乔翔和梓曦来了,我说让他们在家里吃午饭,他们说出去一会儿就过来。”
母亲正要转身,又说:“辅导室的炉子生着了啊!”
郑晓文应着声:“我知道了。”
母亲转身回了上房,郑晓文进了西厢房。
早上八点钟时候,秦梓曦就想到郑家来,他转念又一想:这去得也太早了,要是晓文她想睡个懒觉,提前和她又没有约,我这一去,不是就惊扰了她嘛,不急,晚会儿再去。
他在家里等到九点钟,才来了郑家。
母亲只对秦梓曦说,妮妮出去了,并没有提到杨依林。
乔翔今天还上着班呢,他心里也是在想:
晓文休息周六,自己休息礼拜天,想找晓文说话,除了晚上,白天永远都聚不到一起。
晚上就那一会儿时间,晓文还利用那个时间学习呢,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搅她啊。
晚上不能打搅,白天没有时间碰面说话,那,哪个时候是我乔翔和晓文说话的空间啊!
今天晚上不是朋友们聚会吗,今天就让同事帮帮忙,帮我把一天的工作赶出来,我得赶快到晓文家去!
乔翔赶完工作,腾出来空闲,九点多钟,他来了郑家。
秦梓曦看到乔翔也来了郑家,他心里特别高兴:哎哟,让我和大哥、二哥绕了这么多话,这会儿,可有和我做伴儿的人了!
秦梓曦、乔翔在一起商量过后,两人决定上街,给郑家买些礼物,再买些聚会上吃的零食。
两人说得高兴,心情愉悦地骑上自行车,出了私塾胡同。
西厢房里,郑晓文把装着杨依林旧毛衣的塑料袋子,塞进了刚给杨依林买的羽绒服袋子里,说:
“依林,我把你的衣服装在一起了,装在一起你走的时候拿着方便。
“一会儿去辅导室,就把这衣服拿过去吧,不拿过去,到晚上散聚会时候人多,一说话别再忘了。”
杨依林心想:应该拿过去,省得散聚会走的时候,再来这屋里拿。来这屋里拿东西,要是让朋友们看见了,他们会怎么想?
杨依林说:“好,我现在就拿过去。”
“我跟你去,到那儿再看看炉子。”郑晓文在杨依林后面跟着说。
杨依林、郑晓文,两人来到东院上房英语辅导室里,杨依林顺手把装衣服的袋子,往门边屋角里的桌子上一放,说:“这屋里也不冷啊。”
“这屋子朝阳,再生着炉子,就不会冷了。”郑晓文说。
杨依林脱掉大衣,随手把大衣放到他的衣服袋子上,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三百元钱,伸手给着郑晓文,说:
“晓文,你给我织了毛衣,又买了毛线、毛背心、羽绒衣,你买的东西都很贵,这是三百块钱,我知道不够,你先拿着吧。”
郑晓文一看一听,她就有些生气,可她还是带着笑说:
“大家都是好朋友嘛,谁给谁自愿买点东西,哪有还钱这一说呀,那不太见外了,快把你的钱收起来吧。”
杨依林认真地说:
“晓文,你拿着吧,你给我买东西花的钱,又不是个小数目,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平白花你这么多钱呢。”
杨依林说着,仍然向郑晓文伸着拿钱的手。
郑晓文听到这话,看到杨依林还伸着手在给她钱,她不由得就生了真气!
郑晓文看杨依林伸着手,非要给她钱的样子,她生气了,心里说:
你杨依林给这个家里买东西,也花了不少钱,我就能平白花你的钱了?
你给我买过东西了,我也给你买过东西了,买过了,就算了,就不要再提了,可你杨依林还那么执拗地伸着手给我钱,这是干什么呀这是?搞得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郑晓文就这样心里说着生着气,她的手往后一背,不由自己地绷着脸,把生气的话说出了口:
“那我就能平白花你的钱了?谁接你的钱啊?装回你口袋儿里去!对你说实话,你要不往我家拿东西,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买!”说着话,她的泪就想出来。
此刻,郑晓文心里想的,还有她给杨依林的这些回话,绝对不是她平素待人接物的风格,可这会儿,她在杨依林面前,她就是这么想,她就是这么说了。
郑晓文说完话,她的泪还在眼眶里转着没有出来,杨依林的泪,哗地一下就涌出来了!
杨依林那只空着的手,立时抓住了他的胸口,同时他那只拿钱的手,不停地抖起来,他站不住了,弯着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郑晓文一看这情景,她惊呆了,赶快蹲到杨依林身边,手足无措地叫着:“依林,你怎么啦?依林,你这是怎么啦?”
郑晓文吓哭了,她哭着说着,“我说话不是有意伤害你的,你别这样啊,你别吓我了,你别吓我了呀!”
郑晓文的哭、叫、说,杨依林什么都没有听见,他也没有低头看郑晓文一眼,他心里只想着:
哦,我明白了,原来我这个穷光蛋为她花了那么一点点钱,她是一时怜悯我,才以翻几番的钱,来还我杨依林的账啊!
杨依林!你什么时候这么浑过!是爱迷住了你的眼!是爱浑了你的心!
早上换毛衣的时候,你还那么沾沾自喜!美得你忘乎所以,美得你云里雾里做起了词!
你呀,你杨依林就是个傻瓜!白痴!自作多情!人家称呼你是兄弟,你还不醒悟!你还不醒悟!!
郑晓文看杨依林的手紧抓胸口,她忽然想起了乔翔按胸口的样子,她赶快拿开杨依林的手,为他按摩起来。
杨依林越想越感到羞耻,恼怒,他根本没有感觉到郑晓文在为他按摩,他随手推了郑晓文一下,说:“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郑晓文让杨依林不大的推力,推得她坐到了地上。
杨依林没有看郑晓文一眼,他起身换他的衣服去了。
杨依林把手中的钱往大衣口袋里一塞,就去塑料袋里掏他的旧毛衣。他想把旧毛衣拿出来,去厅里把他身上穿的,郑晓文给他织的新毛衣换掉,然后,立刻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