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喜欢讲究尊老爱幼,所谓入乡随俗,给一斤药斟酒似乎成了我分内的事。大凡觉得我也应是理所应当,反而一斤药的徒弟,“半斤药”(按照他师傅,我给他封的)礼节过重。一斤药的徒弟其实是有名字的,叫“李二郎”听上去很阳光的名字,跟小学时的一首歌曲名字很像。我看不上行李二郎的外形,生长的瘦弱,整个跟冬天山林里没饭吃的小猴子,瘦拉吧几的,唯一的区别就是缺了个红红的猴屁股。加上他穿的那件破不蓝纱的衣袖,这不就是贼样嘛!
虽然我也是贼,但我好歹有副正形,不至于还没挤上公交车就被人认为是贼样。惹得乘客们都看护自己行李,贵重物品当然紧握手里。引来四周的目光紧紧盯着你,不仅如此,更令我讨厌的,居然和他师傅交谈时使用方言,这不有意躲避我嘛,我是海龟哎(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是朝鲜人),小时候虽在中国待过几年,学生时代大部也在中国度过,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能听懂中国人流行的普通话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加上方言,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嘛,我向大凡示意,可大凡竟双手盘成一个圈,把脑袋深深的埋进去,他的内心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家,反客为主的心态,让他在梦中睡的很香,哈喇子像一条连珠的线,用嘴角处一直淌在手上。
我讨厌烂酒鬼,在中国是这样同样在朝鲜社会也是这样,酒鬼除了喝酒以外什么都不会干。朦胧的灯光下,我乘机打量起这对师徒来,看脸上的斑纹,师傅少说也有四五十岁来着,而徒弟却正风华正茂,好个年轻,怎么也就干上这行了呢我倒是很想了解,总不可能人人都像我这般倒霉吧事实验证了我的猜想,徒弟李二郎是个可怜的孤儿,十二岁时父母双双一撒手,他一下子从天上降至地狱,没了亲戚朋友于心不忍是想接济他的,可他老是不听话,跟着几个社会上的流氓学会了上网,盗窃,被抓后,亲戚对他失去了信心,在他十五岁得病时,一听说治疗需要上万元的医药费,纷纷表示无能力承担,正巧碰上一斤药打此经过,开了个偏方死马当活马医,奇迹般的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二郎虽不学好,但知恩图报的理是晓得的,见一斤药没个徒弟,便一心想拜一斤药为师混个人样,也好了却他的报恩的心愿。亲戚见他如此,当然没有阻拦,一斤药担心自己死后,高超的医术失了传,看看这孩子聪明的,那行。临走的那天,亲戚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毕竟这些年在自个家经常吃吃喝喝的娃,跟着江湖游医马上就要离开他们,去很远很远,远的甚至连他们都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却又有些舍不得了,好吃的好喝的,还有少量的钞票,二郎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听完这些,仿佛听完了一首美妙的曲子,我端起酒杯,手中斟酌之后,便缓缓的引入喉中,一股清凉的酒香散发开来,好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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