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虽然不敢说是经常,一年总有那么几回,大家两阵对圆,嗷嗷叫着互骂几声,最后俩人呵呵一笑,各自带兵回营。
放到古代,这种军事行动叫做示威,或者是狩猎,放到现在,应该叫摩擦,或者是军事演习。
脱脱不花觉得,这次也不会例外,最多就是多废上几句话,多吵上两句嘴,看看人马差不多,大家互相吐几口吐沫,然后恶狠狠的说上一句走着瞧,这事也就过去了。
阿噶多尔济可没敢把今天这事当成是演习,他在和也先会合之前,就已经让自己的军马磨好了刀枪准备好了弓箭,他想要的,不是大家凑到一起骂几声玩,而是拔出刀,把脱脱不花砍下马来。
事情已经开始,也没有了反悔的可能,赢了,草原我有,输了,卷铺盖滚蛋,或者留下自己的人头,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能不能成为草原上新的大汗,就看今天这仗打的怎么样了!
阿噶多尔济没把今天这事当成军演,也先就更不会掉以轻心了,他手里原本就有八万骑兵,再加上阿噶多尔济的三万,总兵力已经到了十一二万人,这么多的军队一起去找脱脱不花的晦气,不把脱脱不花撂翻在地,那就太对不起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了。
可光把脱脱不花揍死这事还不能算完,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把阿噶多尔济的军队,也给消耗个干净。
步承启给也先制定的计划十分的明确,让阿噶多尔济去砍脱脱不花,砍得过就在最后的时刻跟这娃翻脸,用自己的八万军队,撂翻阿噶多尔济的残兵;砍不过就去帮着他砍,但是不要过早的冲上去,两边打不到筋疲力尽,都不要随随便便的翻脸。
金戈铁马,手足相残,草原上的狼烟滚滚的燃起,在也先的统一指挥下,阿噶多尔济的军马一到地方,立马就接到了军令,让他们趁着脱脱不花刚刚睡下,立刻展开突袭。
三万多骑兵虽然觉得很疲劳,可再疲劳他们也不敢违抗也先太师的军令,战死了,还能混点抚恤金,要是抗命被斩,老婆孩子都要被卖身为奴,一帮人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热坑头,鼓起勇气,跨上战马,嗷嗷叫着就朝脱脱不花的营地冲了过去。
没有任何准备的脱脱不花刚刚躺下,就听见了雷鸣一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可脱脱不花仍然保持着镇定,虽然他没什么准备,可没有准备不等于没有防备,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把他锻炼成了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他沉着的穿上衣服走进了大帐,神色镇定的下达了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在他看来,自己这三万人跟也先死磕虽然有点吃亏,不过还不至于损失太大,毕竟草原上人口不多,不管是自己还是也先,都不会玩了命的死磕。
只要他们冲过来,看到自己已经严阵以待,相信也先肯定会找个由头下下台,然后恨恨的说上几句狠话,最后再带着他的军马返回他自己的地盘,这场闹剧,也就算是闹完了。
眼看自己的军马迅速的集合了起来,很快的跨上了战马排开了阵型,脱脱不花心里一宽,虽然大家都睡的很迷糊,可照集合起来的速度来看,他们还是可以和敌人一战的。
草原上的空气没受到过什么污染,月光和星星发出的光亮也算充足,可黑天就是黑天,脱脱不花仍然没法看清对手的脸面,甚至连对方的旗号,他都没能看见。
不过脱脱不花仍然感觉到了危险,因为他发现今天这伙子人跟以前不大一样,以前冲到一箭之地的时候,总会停下来说上几句废话,然后就是自己跟也先碰个面,也先会说说来的原因,自己会装怂道个歉,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今天这伙子人冲过了一箭之地以后,根本就没什么停下的打算,脱脱不花这才反应过来,对面这伙子人今天是来拼命的,不是来谈判的。
骑兵作战需要的是冲击力,一个站在原地不动的骑兵,跟活靶子没什么区别,而脱脱不花的骑兵,
在他经验主义的误导下,在他的错误的指挥下,成功的充当了这一角色。
阿噶多尔济的部众们挥舞着自己的兵器,催动着胯下的战马,象一支纵横驰骋的坦克集群,扬起满天的尘土,冲着脱脱不花这群活靶子,就冲了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脱脱不花再反应不过来,那他就真成了傻瓜了,为了不至于全军覆没,为了把劣势翻转过来,他只好下令前军稍微阻挡一下,给后军留出后撤的空间。
他下令后军后撤可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想利用前军的英勇阻击,消耗掉敌人的冲击力,然后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组织后军反击,用自己的冲击力,压垮当面之敌。
多年的经验成功的挽救了脱脱不花一次,他手下的勇士疯了一样的窜了出去,尽管冲击力不够,可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一片片的哀嚎声中,后军撤出去了几百步的距离,并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调整好了队形。
眼看前军一万多人让人家围住猛揍,渐渐的失去了还手的能力,隐隐约约还听到了战阵里传来不要俘虏的声音,脱脱不花觉得自己的心猛的缩成了一个拳头,好象被抽干了血一样的难受,他缓缓的拔出了弯刀,一声呐喊,带着自己的军马就冲了回去。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脱脱不花的军马象疯了一样朝着面前这伙子不讲规矩的人亮出了自己的家伙,他们真的很愤怒,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吃牛羊肉长大的,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半夜三更不让人睡觉就算了,阵前不照面也就算了,冲过来举刀就砍,还特么的不要俘虏,这也太不讲交情了啊!
第三卷成家立业第一百二十章也先的军令
脱脱不花的士兵仗着一股子怒气,疯狂的朝阿噶多尔济的兵马冲了过去,两拨人顷刻之间就碰到了一起,一时间打的是胳膊腿乱飞,哀嚎声四起。
双方你争我抢,却谁也奈何不了谁,一边是长途跋涉,以劳攻逸,一边是睡眼朦胧,精神疲敝,再加上是三更半夜死磕,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是敌人还是袍泽,只能咬紧牙关,拔刀乱砍。
眼看着一场血战打杀了一个多时辰,也先晃晃悠悠的出了大帐,伸长了脖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
“阿噶多尔济,你手下的军马不太给力啊!夜半偷袭,怎么才打了个平手啊?”
一听也先说自己的马崽不给力,阿噶多尔济心里不由得一紧,连忙有样学样,也伸长了脖子朝战场的方向看了看,
“太师,您确定您能看得见吗?”
看着前面黑乎乎的一大片人影,阿噶多尔济对也先的眼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要不人家是名将呢,这么黢黑的夜晚,人家居然能看清楚战场,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鹰的眼睛不成?
“嗯,我是听出来的。”
也先脸一红,身体反射性的侧了侧,把功劳推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阿噶多尔济一听是听出来的,赶紧一侧身子,把手掌往耳朵上一搭,灌入耳朵里的,除了惨叫声,就是马的嘶鸣声,实在分辨不出哪方站了上风,这娃灿灿的放下了手,对也先太师狼的耳朵感到深深的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