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纬无声的凑过去,用力把英其诚给翻了过来。并且让他重新躺下去的时候种纬特意放轻了动作,以避免英其诚感受到更大的痛苦。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量粘稠的血沫儿从英其诚的嘴里涌了出来,更加印证了种纬对于英其诚肺部严重出血的判断。
英其诚翻身的时候痛苦皱了皱眉毛,但却强忍着没有发**声。不过他还是无法遏止的咳嗽了两声,嘴里喷出的血沫喷在驾驶台侧的板面上,殷红一片。
“楚楚怎么样?”英其诚的头一句话没问他自己怕伤情如何,却是在问楚楚。
“受了伤,不过伤比你轻一些。”种纬没有隐瞒,向英其诚实话实说道。
说实话种纬只知道楚楚受了枪伤,凭经验感觉楚楚的伤要轻一些。随后种纬就进到驾驶舱里来观察情况来了,并没仔细观察楚楚受伤的情况。这毕竟是真实的枪战环境,可不是由得男女主角演生死离别的煽情大戏的摄影棚。种纬作为一名前军人和丨警丨察,习惯将安全和生死问题放在第一位,对情感问题已经习惯放在次一等的位置了。
听到楚楚的伤比自己轻一些,英其诚脸上绽出了一丝痛苦的笑容道:“是手枪打的,总比***打的轻一些。”
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英其诚的气息明显就不够用了,他不得不努力吞咽着涌到喉咙里的血末,好一会儿才继续对种纬说道:“种……,我输了,求你件……事……”
“你说,我听着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种纬和英其诚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所以也不愿意违拗一个将死之人的遗言。
“救楚楚,抓紧送她去比绍……大岛,那里有好医院……”英其诚说话越来越困难了,不得不用尽量简短的话语来表达。
“好,你放心,我会把你也送去的。”种纬安慰英其诚道。
听到种纬的话,英其诚咧嘴痛苦的笑了笑道:“谢了,不用了,我输了,你以后好好……待她……”说完这句话,更多的血从英其诚的嘴里涌了出来。英其诚无力的吞咽了几口之后,在生命力被耗尽之前还是再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就那么瞪着不甘的眼睛死去了。
种纬把手拂上了英其诚的脸,在他的眼睑上揉了揉,希望他能闭上眼睛。可等他抬起手来的时候,却看到英其诚的眼睑也只合上了一半儿,仍旧睁着眼睛望着驾驶舱的舱顶。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待楚楚的。”也不知道种纬这句话是不是被英其诚听到了,或者是种纬刚才替英其诚合上眼睑的动作起了作用,反正英其诚的眼睛真的慢慢的闭上了。
种纬轻叹了一口气,提着枪来到了甲板上,来到了倒在甲板上的楚楚身边。楚楚的呼吸明显也很废力,从她带血的胸脯上下起伏的幅度上就可以看出来。种纬过来的时候看到楚楚正大睁着眼睛望着无尽天空,有几滴泪水正从她的眼角流下来。
实际上,楚楚的伤情和英其诚的伤情相差并不太多。只是由于****的发射方式,子丨弹丨的动能略小于乌兹***的子丨弹丨威力罢了。再加上击中英其诚的乌兹***子丨弹丨是变形的跳弹,所以英其诚的伤要比寻常的枪伤重得多。可枪伤毕竟是枪伤,如此近的距离挨了两枪,绝不是人的身体可以承受的。
看到楚楚脸颊上的泪水,种纬也禁不住有些悲从中来,无法救助自己曾经爱人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崩溃,让他痛彻肺腑。种纬只能跪坐到楚楚的身边,想安慰一下正在承受着痛苦的楚楚。至于把楚楚送到比绍尔大岛去就医的想法,种纬知道那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天方夜谭。
“他死了?”楚楚偏头看了看身边的种纬,面无表情的问种纬道。
种纬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英其诚的死讯。尽管这个结果有些残酷,但以楚楚的聪明又怎么不会知道这个结果?说不定刚才自己在和英其诚说话的时候,楚楚在这里就已经听见了,再隐瞒也是没有意义的。
楚楚没有说话,只是脸颊上的泪水又多了几滴。沉默了几秒钟,楚楚才开口对种纬道:“阿纬哥,能把我带回国去吗?我想埋在那里。”
楚楚开口说话的瞬间,种纬看到楚楚的嘴里也有不少的血,显然他的肺部也是受到了重创的。只不过她的血没有太多溢出来,所以不像英其诚的伤势那样表现得那么恐怖。
“我想办法。”种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虽然他一点主意都想不出来,但他还是不想忤逆楚楚的遗愿。楚楚的生命也剩不下多少了,这一点楚楚自己也清楚。
“阿纬哥,给我唱首歌吧!自从那个磁带的歌之后,就再没听过你的歌了。”让种纬意外的是,楚楚居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好。”种纬楞了楞,但旋即还是答应了下来。
心里正在这样想着,种纬的手机忽然又振动了起来,手机上显示的三个字让种纬的心往下一沉梁新华。
“新华,你到底干了什么?你还得了头吗?”种纬闻言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新华,别怪我,我只是一名丨警丨察,我的职责就决定了我的所作所为是打击犯罪。如果你真的做了,我劝你还是来自首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嘿嘿嘿”梁新华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迭声的笑声,那笑声就仿佛是地狱中的鬼魅嗤笑声似的,给人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哥啊,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在录着音了吧。哥,你是个好丨警丨察,可你不是个好哥哥呀!而且,你给别人当了枪还不知道吧?”
“职责?嘿嘿种纬,天海的水很深哟,小心着点儿,别头见不着你还没出生的儿子。”说完这句阴森森的话,梁新华那边就挂断了电话,连续响起的忙音让种纬久久都没能放下电话。
“继续突审梁新义。”种纬语气平稳的向两名助手命令道“另外通知赵文江和李建齐,等赵文江他们把人一押来,就立刻组织人对梁新华手下的那些人进行突审。对那些目击者的笔录手续也要完善,必要的时候可以录下录像,同时也要安置好这些人,派专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两人干警悚然作答,种纬则站起身来道“我去向局领导汇报。对了,联系技术部门,定位梁新华的手机号,看看他现在在哪里,有消息就赶紧向我汇报。”
走在路上,种纬却思考着刚才梁新华所说的那几句话当枪使,给谁当了枪使呢?梁新华所说的被人利用又是什么事呢?是说的有人武装走私的事情么?那么走私的人是不是梁山镇的人呢?是不是和梁新华,甚至和梁文仲有关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自己搞出的这个案子是不是会被人利用?那么对方又是谁呢?
当然,对梁新华所做出的威胁,种纬倒没太当事儿。他是个很小心的人,单独行动的机会极少,平时出行也大多都配着枪,寻常人休想在他面前落了好去。如果梁新华真的想找人来害自己,只怕坏事没干成,反倒会被他顺手牵羊的抓人上一串。
渐渐的,种纬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当手机的最后一点电量耗光之后,他就再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的界限了。他只能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安静的等下去。他甚至在想,那些走过舱室前的官兵天天都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要比他承受得多多了,他没理由熬不过这点时间。
日期:2020-12-09 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