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种纬在新兵连熟识的战士,偷偷对种纬道:“妈的,守了一晚,简直跟守个野兽没啥区别。一晚鬼哭狼嚎的,哪个都不消停。睡又不能睡,还得提防着他们一惊一乍的。一会叨叨这个,一会叨叨那个,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跟疯了没啥区别。妈的,早知道这样,别犯罪啊!活该!这不,天快亮了,闹累了,这才消停下来。”
送走了熬了大半夜的战友,接班的战士们伺候着这几个犯人吃完了饭,又帮着他们在不打开手铐的情况下废力的换衣服。此时,这几个犯人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知道连长高俊岭怎么和三连的许志利沟通的,反正许志利终于让出了两个犯人的看押权。一个还是那个女毒贩,另一个则是这些犯人里年纪最大的,六十出头的***犯。
种纬他们已经事先知道了这个犯人的情况,六十出头的没儿没女的老光棍,人憎狗厌的角色。趁邻居大人下地干活儿,糟蹋了人家七岁的女儿,然后又把尸体绑石头扔到了粪坑里。要不是那家人的狗发出了异常,一直朝着粪坑没命的叫,丨警丨察最后都找不到孩子的尸体。
那家人的狗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不仅找到了孩子的尸体,还一直冲着邻居这个老光棍拼命的叫,几次还要冲去咬他,早对他有所怀疑的丨警丨察很迅速地把案子给破了。
这个老贼不仅做过这个案子,周边几个村子鸡鸣狗盗的事情他做过不少。也这些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作案走不了远路,这才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居住的村子边,吃起了窝边草。
这回犯案,把他之前他做过的一些案子也翻了出来。数罪并罚,他绝对是活不成了。别说他本来没儿没女,有几个远房亲戚也坚决不认这样的货色当亲戚,最后时刻当然也没人给他送什么路的衣服了。
犯人们吃完了最后的断送饭,执行法官又分别让他们留了遗言。有的拿了纸笔墨墨唧唧的磨蹭着,似乎想用这种方法在这全世界多停留一会儿。可执行经验丰富的执行法官可不听这套,时间一到立刻收走了纸和笔。
“什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好,你说我写,最后一分钟……”执行法官处理起这事来,显得游刃有余,相当的有经验。
有的犯人认了命,不愿意动笔,直接跟执行法官交待几句算完。还一个劲的跟看押自己的战士们道谢,说声辛苦之后还要托付几句,显得规规矩矩的。实际他们知道现在一切都是徒劳的了,只想在一会儿走的时候少受些罪。只是这些家伙醒悟的迟些,如果在当初犯案的时候保留一点人性,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结局。
有老实的,有想耍赖对付的,也有不听话耍心眼儿的。当种纬和牛柳两人要把那个他们负责的罪犯往刑车送的时候,这个老家伙耍起了混。
这个老贼不时偏过头,一会儿看着牛柳,一会儿又看看种纬,似乎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看了一会儿老贼突然对牛柳说道:“小王八蛋的,你要弄死老子啊?老子可你们老子岁数都大呐!你们真下的去手啊。”
种纬见老贼嘴里不干不净的,一边制止老贼发疯,一边侧过头去看牛柳。却见牛柳表面仍保持着平时沉静不擅言语的神态,可他眼光深处却流露着一种紧张的神色。听见老贼跟自己挑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
看牛柳没有回复自己的话,老贼似乎更来了劲。不过他似乎知道种纬不太好惹,根本没有和种纬答话的意思。
转过头去,老贼又对一个正在办理相关手续的执行法官说道:“王法官又是你啊,看见你没好事!”
“是啊,老熟人了,但愿这是最后一次。”王法官扫了老贼一眼,有些厌恶的回了一句。
“没事,咱爷俩没处够,我先去那边等你,啊!”说完,老贼自顾自的呵呵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走向末路的死刑犯,倒像是街头蹓早和邻居打招呼的寻常人。
一句话说完,老贼斜着眼睛瞟了瞟周边忙碌着的人们,肆无忌惮的道:“都他妈瞎忙,这些小兵蛋子都是第一次吧,还没玩过女人吧?是不行,没见过世面……”
听见老贼满嘴胡言,种纬有些怒了,第二次警告,让他闭嘴。
老贼一下子回过头来,一眼浑浊还带着血丝的眼睛盯着种纬看了半天。看种纬毫不示弱的逼视回来,知道种纬确实不好对付。眼神在种纬身游移了好一会儿,突然对种纬骂道:“小王八蛋,看什么看!没见过你亲爹啊!”
都快死了还不消停,种纬登时怒了,抓着老贼的胳膊的左手一转,用左肘一下扫在了老贼的后脑:“闭嘴!想死得痛快点老实些!”
种纬这一肘不轻也不重,一肘打出去老贼登时老实了几秒种。可等他稍微缓过些劲儿来,老贼开口不停的叫骂了起来,满口的污言秽语,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
“怎么回事?”连长高俊岭和谢参谋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种纬和牛柳两人道。
“没事!老贼又找事呢!”那姓王的法官替种纬两人回答道:“这老家伙吃过见过,根本不在乎了,故意挑事呢!”
“呆会还得公判呢!不会找麻烦吧?”谢参谋看着又蹦又跳,骂得满嘴角冒白沫的老贼问王法官道。
“没事儿,不行一会儿给他嚼子,让他折腾。”王法官回答道。
“不行,呆会公判呢,嚼子让老百姓看见不妥,还以为咱找了个替死鬼呢!”另外一个年纪长些的法官也凑过来答话道。
“那怎么办?这老贼都闹两回了,这回怎么着也不能让他走回头路了。”王法官也感到非常棘手。
原来,这个老贼已经了两次法场,每次都在即将行刑的时候说要交待余罪。执行法官按程序把他弄了回来,然后他倒是真的交待了几个鸡鸣狗盗的小案子,派人一查倒确实有。可小案子对他也是加重情节,根本没有减轻罪行的作用,于是在苟延残喘了一些时间以后,老贼又第三次被送了刑场。
这次执行法官也怒了,已经不打算让他第三次奸计得惩了。可是按照法律规定,如果这老贼真在法场喊冤什么的,执行法官只能请示级定夺。除非面不同意查明余罪,否则执行法官可真不能私自决定继续执行。执行法官来之前想好了,公判结束后给老贼嚼子,省得老贼给大家搅事儿。
“那他要是在公判大会喊了怎么办?”谢参谋问王法官道,王法官一下子语塞了。是啊,公判大会时离老百姓很近,戴嚼子是有些不妥当。
“是让他闭嘴是吧?”一直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的连长高俊岭说话了。
“是啊!”王法官低头看着这个小个子尉,不知对方要干什么。
“那好办!”高连长说着话走到老贼身后,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指按在了老贼的后颈。只见他的手指顺着老贼的后脖子一搭,老贼立时浑身抖了一下,突然闭了口。
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高连长的手忽然离开了老贼的脖子,接着他的三个手指忽然极快的在老贼后颈啄了一下,种纬只听到老贼的颈椎发出微微的“咔”的一声响,接着老贼的头颅一下子低了下去,再也抬不起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