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看啥呢？”

卫明瞥了一眼吴然，冷声问道。

“这个……”

吴然停顿了一下，指了指坍塌围墙的方向，道：“我刚看你们把那个缺口四周拉上了警戒线，是不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方婷闻言笑道：“哦？还挺有觉悟的嘛！那你说说看那个缺口是怎么回事？”

“是这么个情况……”

吴然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有一个开垃圾运输车的，一个操作失误将刹车当成了油门致使车辆失控撞向了围墙，使得那里当场坍塌出现了一个一人宽的缺口。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几位警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卫明道：“前些日子具体是什么时间？”

“具体日期还真不大记得了！”

吴然挠了挠头，道：“垃圾站的事务登记簿里面都有记载，我去拿来给你们看看！”

三分钟后，吴然拿着一个记录簿跑了过来。

他翻了一翻，指着本子上的一条记录道：“几位警官，事故记录在这，你们看！”

事故责任书

今日上午九点十分，江城环卫职工杜城因操作不当致使车辆失控造成围墙坍塌.

双方经友好协商后，责任人自愿承担所有后续赔偿事宜。

责任人：杜城

日期：2017年8月28日

责任书写的明明白白的，打眼一看就能了解事故的全部过程。

一切看起来都极为正常，但卫明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意味。

先从时间点上来看。

8月28号事故致使围墙坍塌形成缺口，

8月29号以郑晓辉为首的四名研究员无故失踪，

9月9日，也就是今天凌晨两点半，郑晓辉死亡之后尸体出现在西郊垃圾站的垃圾堆里。

这一切看似没有大的关联，但细细品味之下，却让人不得不将他们联系到一块去。

再一点。

围墙缺口是28号被撞出来的，责任书既然已经划定了，责任人既然也已经满口答应承担所有赔偿了，按道理将这堵墙早应该被重新堵上了。

只是如今距离事发都已经十来天了，这个坍塌缺口还依然存在着，这不失为一个最让人生疑的地方。

想到这里，卫明指了指责任书的签名栏，道：“这个司机杜城，你们熟吗？”

“算熟吧！”

吴然叹了口气，道：“杜城江城本地人，四十五岁，家有一妻两子。他是江城环卫的老员工了，一直负责城市垃圾的运送职责。

他为人憨厚热情，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给我撒根烟聊聊天什么的，所以倒也称得上是熟人吧。

他干这行足有十年时间了，是多年的老司机了，以前也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

这次听他说他大儿子生病住院了，他跟妻子一直在医院陪了整个晚上，所以才导致开车犯困，操作失误了！”

随着吴然的叙说，一个憨厚老实的城市工人意识体在其面前渐渐形成。

撞倒围墙造成缺口，形成一个临时性的通行通道，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身体疲劳所造成的操作失误吗？或者说，你就是杀害郑晓辉的凶手？

杜城的意识体眼神黯淡地看了卫明一眼，而后于污浊的风中迅速飘散。

眼前场景恢复正常，一众人的目光都还放在刚刚结束叙述的吴然身上。

一阵刺痛自卫明脑海猛然升起，他揉了揉双颊，才感觉好了许多。

吴然叙述完毕，此时也将目光重新转到卫明身上，道：“警官，杜城忠厚老实一辈子没犯过什么事，我觉得围墙坍塌肯定是个意外，这边的尸体怎么着都不可能跟他有关系！”

方婷闻言瞪了对方一眼，道：“跟他没关系难道跟你有关系？”

“不不不，我只是个人猜测，你们可不能冤枉我，我……””

“好了，还有一个问题！”

卫明打断道：“围墙都坍塌这么长时间了，为何还一直存在着，你不是说杜城已经答应了赔偿所有经济损失吗？”

“唉，老杜是个可怜人啊！”

吴然叹了口气，道：“前两天老杜大儿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说是患上了尿毒症。不过好的是只是尿毒症早期，手术治疗还来得及，但单是手术费都要几十万。

所以老杜的赔偿金我也就没好意思要，这个缺口大体也不影响垃圾站的运转，就一直这样耽搁下来了。”

吴然话落之后，一众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就算只是早期尿毒症，也足以将一个家庭生生拖垮。

杜城经济拮据，暂时拖欠赔偿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吴然出于同情没去追究这个款项，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卫明想了一下，道：“先把郑晓辉的尸体送回去，其它的事情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满地垃圾飞扬，空气腐臭酸败，尸体被缓缓装进裹尸袋。

卫明盯着尸体直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可一时间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运尸车离开西郊垃圾站向着江城市丨警丨察局疾速前行，吴阳刚驾驶着汽车紧紧跟在后面。

半个小时后，一众人到达丨警丨察局。

运尸车刚刚停稳，一对中年夫妻哭天抢地地冲了出来，汪海正紧紧跟在后面好生安慰着。

一问，原来是郑晓辉的儿子与儿媳。

拉开裹尸袋看了几眼，两人更是哭的不行，紧紧拉着郑晓辉的尸体不愿离开。

汪海好说歹说终于将两人劝了进去，而后拿着一份资料走了出来。

解剖同意书。

有了家属的同意书，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郑晓辉的尸体第一时间被送进法医室，吴阳刚亲自负责解剖，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将死亡原因查明。

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半了。

忙活了大半天，卫明三人都还没有吃东西。

正想着随便买点东西垫下肚子，汪海就从办公室里拿了两份盒饭递了过来。

“谢了！”

卫明接过盒饭，给方婷递过去一份，转过身子，道：“吴阳刚的呢？”

汪海闻言笑道：“刚已经送到法医室了，放心，都是加大份的，管饱！”

卫明不再多言，跟方婷一起去警局餐厅解决这份迟来的午餐。

吴阳刚在法医解剖室吃饭早已经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吃完盒饭，也才仅仅用了不到十五分钟而已。

时间尚早，任务繁重，卫明决定分头行动。

垃圾站的监控视频交给了技术科的小张继续查看。

吴阳刚负责解剖尸体，这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方婷被派去继续追查追查剩余三名失踪人员的消息。

卫明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杜城家里走一趟。

西郊垃圾站围墙坍塌缺口，极有可能是凶手的进出路线，但卫明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根据吴然提供的信息，卫明打车来到了杜城所住的地方。

看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建筑群，卫明站在斑驳的大门入口处，一时间没能回神。

龙兴公寓。

来了又去，这个地方是上个案子的主犯唐仁落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