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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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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帮我打听打听,如果关押在哪里,我还是要去看看他,毕竟一路同行,彼此有过帮助的,我们江湖上人不能不讲义气。”

他这么一说,老林更信任他了。

陈明是老林的心病,他并不想当叛徒,并不想出卖他。只是一贯的张狂,喜欢夸夸其谈, 想要被人信任而且轻信他人。当时以为船长也是来救詹姆斯的,让他们里外做个呼应,无意透露了信息,让陈明被抓走了。

其实,老林并没有看见处决他,但是他相信没有好结果。青年学生虽然跟他一起被抓住的,也不知道具体结果怎么样?老林并不心甘情愿为国民党做事,可是既然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当初他是情愿舍命的,可是那些精明狡猾的军统特务对他有足够的办法,抓住他的弱点,知道他看重名节,偏偏不成就他的死,抓住他出卖陈明的要害,逼着他做事。

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汇报的,只能说什么什么人到报社来了,或者听到他们的一点议论,党员开会什么的作为汇报。

自从报社换了领导人,他接触的上层也少了,党组织对他也不太信任,国民党那边对他也不信任。

昨天传话来,让他晚上去机关,零号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要他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一定要查出来,电台和密电码放在钟家什么地方?还有那个司炉工老铁是不是在钟府,让他想办法,怎样把他骗出来?怎样把电台搞出来?

他很抱屈,说自己并不认识詹姆斯,只认识江龙。

零号就说,江龙正是个可以利用的人,因为他在去武汉的路途中给国军帮了不少忙,薛司令很赏识他,还送他一把手枪的。他是这几个人当中唯一有空子钻而且最笨的人,日本人骗去詹姆斯和那些罪证,就是通过他实施手段的。

军统利用他,他只能利用江龙,知道他忠厚老实,知道他为国军做了不少事,所以才请他喝酒。听他这么一说,真以为江龙被自己说动了,所以连连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一定去问问陈明被关在什么地方?

江龙像是想起了似的,忽然问:“你不是说他被放走了吗?你不是说他回皖南了吗?”

老林突然一个激灵:“我也没看见他到底走了没有?我只是听他们说而已。”

“那你得给我问清楚。”

“问清楚问清楚,你帮我问清楚了,我就帮你问清楚。”老林连连点头,“你和老铁在一条船上干活,两人都是铲媒的,熟得不能再熟了,军统的人进去没找到老铁,你肯定能认识他,把他找出来,电台就出来了。”

“我已经和船长去过了,船长不也认识司炉吗?他都认不出来我还能认出来?我们两个在底舱烧锅炉,他是非洲黑我是黑非洲,还真认不清彼此的真面目。”

“你和钟家那个孩子是一条船来的,在船上就混熟了,可以经常到他家去,电台在哪里,那小家伙一定晓得。”

“嗯,小孩子不说谎,说不定,真能从他嘴里套点什么?”江龙答应了,“我要办成了,你可得把好处给我。”

“那是当然,喝酒喝酒,”老林又给他倒上半碗,江龙再也不喝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其实心头明白得像是一汪清泉。

江龙被老林拉去喝酒,是提前下班的。胡晓晓下班晚一点,一出就被人拦住了,一看大吃一惊:“何广生,你怎么在这里?”

小伙子走上来,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手:“哎呀!胡晓晓,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来的正是何广生,昨天还在讲到他呢!他找夏勇很容易,因为民生公司的大副有限,可以到轮船公司打听到他在哪条船上,那条船什么时候到岸?在岸边等候就找到了。不像晓晓是无名小卒,住的地方连门牌号都没有,更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在《新华日报》社工作。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看出对方疑惑,何广生说,是看到报纸上文章找来的。说着得意地掏出来一张报纸,上面有胡晓晓写的一篇文章,记录一个小报童找父亲认错了人挨了打的故事,署名是晓晓。

“也可能是别人的笔名呢?”

“当然有可能,但是这文风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我们毕竟同学几年了。”

他就想进来问报社编辑,但是报社不让他进门,等到一个编辑出门,问了写这篇文章的是不是个女的写的,是不是武汉大学中文系的学生?

那个编辑正是编发这个稿件的,告诉他,胡晓晓就是报社的校对,等她下班,可以看看是不是找的人。

等到中午下班,出来的人果然是老同学,何广生一看喜出望外,忙不迭地问:“你们一家还好吗?胡教授腿好了没有?”

按照胡晓晓的性格和以往的交往,早就应该喜出望外,把他往自己家里带了。

可是,老林给他太深的教训——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他到底怎么从军统特务手里出来的,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晓晓假装露出很惊讶的表情,问:“我们正担心你,他们怎么放你们出来的?”

“夏勇没跟你说吗?”

“他呀,一天到晚在船上,上岸来就几个小时,说不定我又在上班,我们校对没个准时。上一趟船他走了,到现在我还没见到他呢!”她半真半假说了一大堆话,一口气喘过来,看见下班的人都望着她,别以为是她的对象吧!

“走走走,别在这里说话,我请你吃中饭去。”晓晓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见他一脸沧桑,不知道从哪里捡一件农民穿的老棉袄,腰间还扎条破绳子,双手也变粗糙了,脸上也没有往日整洁,看起来过得很落魄。胡晓晓就说请他吃豆花饭,那是花钱不多,但是很实惠的主食。

走了几家,不是人多,就是在当口的要道,胡晓晓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一直走到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看见一家小饭店,外面是灶台厨房,里面还有一小间饭厅,这才走进去,叫了两碗豆花,一个辣油碟子,还有一碗扣肉。

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两人还没开始讲话,东西就端上来了。

她说不能吃辣,只用白豆花倒了一点酱油,夹了一点扣肉里的梅干菜,就算是她的中饭,其余的菜全部推给何广生。

何广生吃得狼吞虎咽的,还笑着说:“好久没打牙祭了。”

这小伙子长得挺英俊的,父亲是徽商生意人,在池州开店,家道殷实,可是抗日战争爆发,与家里断了联系,也没有经济来源,有家不能回,只有留在学校里搞抗日活动。

何广生成绩优异,品貌端庄,暗恋胡晓晓,她也没有反感,两人往来很密切。胡教授虽然喜欢这个弟子,可是做学问的人以商为耻,觉得结这门亲事不够光彩,要等他们毕业,看看找到什么工作再说。

日期:2020-12-15 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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