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哑巴身后那人拿起一把餐刀就要刺哑巴的后心，哑巴背后如长了眼睛似的，即便没回头，依旧精准地往后撂出一腿，踢开了那人的胳膊。

“都住手！”

这一切形容起来极快，但在我看来，就是一两秒的功夫。

一两秒，我在考虑，或者说是在犹豫。

一两秒，小柔要杀老六，被卫青所制。

一两秒，哑巴跳上桌子，跟两个纹身男过了三四招。

电光火石，过隙白驹，快得难以形容！

在我大喊一声后，哑巴停了下来，两个纹身男也停了下来，卫青则看向老六，小柔则看向我。

老六摆摆手，卫青便松开了小柔。我这边则对小柔道：“你和哑巴先回去。”

小柔瞳孔收缩：“哥！”

我重新落座，并道：“回去！”

小柔看看我，又狠狠地看看老六，随后不甘心地拽上哑巴跳到了我们自己人的船上。

这时，老六看着我：“你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忍不住仰起头，看向漆黑的夜幕。

“杨飞啊杨飞，给你机会，你自己不中用啊！”

老六仰头大笑三声：“哈哈哈，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看着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明明方向感非常清晰，却又感觉那么迷茫。

再看看小雪，复又将目光落在了老六的身上，我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老六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是真能豁得出去，就你这个样子，还混什么江湖？！”

我冷冷看着老六。

老六笑道：“论心机手段，你不比我差。论城府谋略，你即便比我差，也就差个一筹。再说地位，你其实要比我高。但你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结局是你败我胜吗？！”

老六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归根结底，你的心不够狠！”

说罢，老六起身，面向大海。

“曹操有句话，深得我心。”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这江湖，谁狠，谁冷，谁就会走的最远，站的最高！”

“死几个人，就能挡住路了？笑话！”

“为了个女人，就能什么都不顾了？愚蠢！”

转过头来，老六戏谑的看着我，并伸手拍了拍我的脸。

“啪啪——”

他用力不大，但发出的脆响却极其大。

“杨飞，你说说，从南韩逃走那天算，到现在，几年了？”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老六又道：“当初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不记得？”

我依旧不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他。

老六也不在意，自顾自道：“在江湖上混，即便不能无懈可击，也得舍弃那些道义仁义杂七杂八的，可你又是如何？”

“兄弟，女人，什么狗屁亲情，什么玩意仁义，你告诉我，这些东西，多少钱一斤！”

“呵呵。”

我轻笑出声。

“哈哈哈哈！”

轻笑之后是仰头大笑。

“只要能达到目的，随意让手下兄弟去送死，为了一己私利，什么人都能背叛，什么朋友兄弟都能出卖！”

“岂止我没变，老六，你不也没变，还是那么无情无义。”

老六哼笑一声：“罢了，也不跟你逞这些口舌之快，今后，我便要学一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有你在我手上，大元金控就是我的，南洋商会，也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

一边说老六一边往楼下走去。

“有限的人生，追求无限的高度，短短几十年，我究竟能爬多高？”

“是半途摔落，还是一路登顶？”

“真正的顶端，到底是什么风景？”

“真想看看……”

声音逐渐远去，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老六走后，我走向小雪，将她深拥入怀。

卫青面无表情的带着我以及小雪下了顶层甲板，去了二层个，并把我俩关在了一起。

我解开小雪身上的绳子，并问：“你怎么会在老六这，难道在地中海袭击你们的人是犹太势力？”

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说得通小雪为什么会在老六这里。

小雪看着我，眼神中竟然透出些许慌乱，真是让我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她说出来的话，更让我感觉不对。

“我……我……我是，对，我们的船是被犹太势力的人袭击的。”

我微微皱眉，这般慌乱，甚至结巴，哪像是运筹帷幄四平八稳，即便泰山崩塌亦面不改色的小雪？

我问她袭击的事情，按照正常来说，小雪应该是直接顺着我的话继续说下去，并迅速分析现状，而不是重复我的话。

双目微眯，我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脱身？”

“啊？”

小雪诧异的看着我，眼神左右乱飘：“逃脱……这……现在还能怎么逃？”

两句话下来，我已经能肯定了。

“你让我觉得恶心！”

小雪诧异：“啊？！”

我双手一抬，死死扣住她细长而又白质的脖颈。

“你以为我的女人，会跟你一样蠢？！”

“呃……救……救命……”

眼看着她面色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涣散，甚至唇角都溢出白沫，我眼中流露深深的厌恶，随之松开了手。

她所在船舱一角，一边呼哧呼哧贪婪地吸气，一边满脸恐惧地看着我。

我瞥了她一眼，左右打量了一下船舱。

船舱不大，但什么都有，床铺，沙发，卫生间，就连酒水糕点乃至烟都有。

掏出香烟，点燃一根，我坐在了沙发上：“你为什么会和小雪有一个样子？”

那女人缩在角落里，双臂抱膝，颤颤巍巍地道：“六哥送我去整容，把我……把我整成这个样子的。”

我立刻想到了前段时间李周跟我说的事情，目前在南韩，整容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技术了，甚至给一个人换一张脸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家欠了六哥很多很多钱，我家还不起钱，我爸把我递给了六哥。”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更感厌烦，不是厌烦她这个人，而是厌烦她顶着小雪样子却偏偏流露出这样柔弱一面。

我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整容成这个样子的？”

她怯生生地看我一眼，如实答道：“已经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

我眼睛眯起，其实这并不让我意外，老李从来都是谋定后动。一年多还是往少了说，从老六寻一个和小雪身材一样的人，继而用计诓骗，接着把这个女人搞到手，再到让她整容……如果时间再充裕一些的话，我估计老六甚至会培养这个女人彻底变成小雪那样。

只不过，这并不容易做到。

小雪那样的女人，不是谁想变成那样就能变成那样的。

大概也正是因为不能把她培养成小雪，所以老六才会在这个时候把她拿出来装样子吧。毕竟现在小雪确确实实失踪了。

若不然，我打个电话，就能确认这件事的真假了。

一根烟抽完，我忍不住懊悔起来。

早知如此，刚才一枪了解这个假女人多好！

但……

懊悔也只是一瞬而已。

日期：2021-08-02 0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