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哭泣着告诉柳晓楠,家里没有多少钱了。这几年挣的那点钱,都让于智勇挥霍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身上了。
柳晓楠让大家安心,他将尽一切所能来解决。他来到派出所了解案情,表示尽可能和解,免于起诉,办案民警让他先找受害人谈谈。
他找到旅店店主,表示愿意承担一切经济损失,之后又到医院去看望伤者,人家提出的所有赔偿条件,他都一口答应。
鉴于于智勇认错态度较好,旅店和伤者得到满意的赔偿不再起诉,最终拘留十五天。
刑拘结束后,于智勇走出拘留所,当着柳晓楠王萍等众人的面,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原来,他是在一个女人的怂恿下,才做出那种不理智的行为。
通过这件事,于智勇看清了一个事实。在他出事后,平时跟他打得火热那些女人,早已消失的不见踪影。平时很少联系的原纺织厂的工友,不论男女,纷纷前来探望好言相劝,表达了关切和慰问。
栽了一个大跟头,他终于懂得什么是真情,什么是虚情假意。
王萍原谅了于智勇,于智勇重新回归家庭,两口子重整旗鼓另开张,开始新一轮的创业。柳晓楠垫付的赔偿金医药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尽管柳晓楠一再强调,那是作为朋友应该做的。
柳晓楠忙完于智勇的事情,暑假也快结束了,柳絮飞即将升入初中。孟想想为柳絮飞办理了转学手续,带柳絮飞去见了新学校的老师,她感觉自己又有好多母亲该做的事情要去做了。
柳晓楠为于智勇忙前忙后的这段时间,孟想想负责照看柳絮飞,为她补习功课带她出去玩。通过这一阶段的强化基础训练,柳絮飞的学习能力学习方法学习自觉性,都提高了一个层次。
孟想想给予了必要的肯定和赞赏,她对柳絮飞说:“阿姨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的数学基础打牢了,英语的口语非常标准,语法和单词量都有所提高。通过阅读,你变成一个小淑女,言谈举止十分招人喜爱。阿姨对你非常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面对孟想想的夸赞,柳絮飞却提出一个让孟想想无法回避的问题:“阿姨,我是不是不该出生?我觉得我给爸爸妈妈和阿姨带来很大的麻烦。”
孟想想心疼地把柳絮飞半抱在自己的怀里,这不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该思考的问题。她轻轻抚摸着柳絮飞的脸颊说:“你是爸爸妈妈的小天使,也是阿姨的好孩子;你给爸爸妈妈带来慰藉和希望,也给阿姨带来快乐。絮飞,阿姨说的是真心话,你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的麻烦。”
柳絮飞再次提出一个让孟想想必须正视的问题:“阿姨,你恨不恨我妈妈?”
“阿姨不恨你妈妈。”孟想想给出了确信不疑的回答:“阿姨怎么会恨你的妈妈呢?你妈妈和你爸爸,他们有着纯洁的情感,不能用简单的是非对错去衡量。你爸爸是个不一般的爸爸,你妈妈也是个非凡的妈妈,他们所做出的决定,超越了世俗观念,阿姨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柳絮飞从孟想想的怀里坐直身子,小脸蛋绯红,表白说:“我很想做阿姨的好孩子。”
孟想想拉着柳絮飞的小手说:“你原本就是个好孩子,哥哥姐姐是不是都很喜欢你?以后不要再去想这类问题,你应该健康快乐幸福地成长。”
这次谈话之后,柳絮飞悄悄地问柳晓楠:“爸爸,我可不可以把阿姨当成妈妈?我有妈妈,我不会管阿姨叫妈妈,我在心里把阿姨当成妈妈。”
“当然可以。”柳晓楠欣慰地回答说:“阿姨爱你关心你照顾你,你理应怀有一颗感恩的心。”
新学期开学以后,孟想想送柳絮飞上学,接柳絮飞放学,晚上辅导柳絮飞做作业,柳晓楠反倒成了局外人。一个学期下来,柳絮飞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期末考试的成绩,在省师范附属中学这所重点中学里,属于中上等水平。
孟想想下班后去接柳絮飞。坐到车上,柳絮飞拿出成绩通知单,忐忑不安地递给孟想想:“阿姨,我没考好。我想像哥哥姐姐那样名列前茅,可惜我没能做到。”
孟想想接过成绩通知单,仔细看了看,微笑着鼓励说:“学习是给自己学的,不是为了跟别人作比较,你已经取得很大的进步。再看看老师对你的评语,团结同学热心助人学习认真刻苦、有爱心有集体荣誉感,这才是一个人最应该坚守的。”
柳絮飞露出笑容:“阿姨,您觉得我还能进步吗?”
孟想想依旧是赞赏和鼓励:“阿姨跟你说过,学习应当是快乐的,而不应该把学习当成是一种负担。人的一生都是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的过程,阿姨和你共同努力。”
孟想想拿出手机,让柳絮飞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告学习成绩和所取得的进步。柳絮飞眉飞色舞地跟妈妈说完,把手机递给孟想想:“我妈妈想跟阿姨说几句话。”
孟想想接过手机,伍艳丽在电话中说:“嫂子,孩子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谢谢你!”
孟想想说:“咱们不说客气话,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好女儿。”
就在柳絮飞放寒假不久,柳晓楠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是四哥病倒了,送到县医院抢救。柳晓楠询问病情,母亲说暂时还不知道。
柳晓楠驱车直奔县城,到达县医院后,他先去找四哥的主治医生了解病情。医生告诉他,四哥的病症是脑瘤,已经发生病变,又处在脑干的位置,没法动手术,剩下的时间不会太长。
柳晓楠为四哥预交了伍万元的医药费,让医生尽力维持四哥的生命,花多少钱都没关系。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他只想减轻四哥的痛苦,让四哥能过上最后一个年。
柳晓楠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才走进四哥的病房。四哥躺在病床上扎着点滴,身边只有四嫂子一人陪伴着。四哥面色苍白眼睛微闭,颧骨突出眼窝塌陷,但从脸颊上看,已是瘦弱不堪。
四哥曾是一个何等强壮的人,即便是六十多岁了,干起活来仍然不输给年轻人。一场病患,一下子就击倒了四哥。
柳晓楠站到四哥的病床前,轻声叫道:“四哥。”
听到柳晓楠的叫声,四哥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来:“晓楠,你怎么来了?”
柳晓楠握着四哥的手,故作轻松地笑着:“我妈告诉我的,说是四哥病了。我开始还不相信,四哥是什么样的身体,还会生病?不过也没关系,四哥从来没有住过院,这回尝尝住院的滋味,好好检查一下身体,调养一下。用不了多久,还是我那个生龙活虎的四哥。”
四哥用力握着柳晓楠的手说:“晓楠,他们都对我隐瞒病情,我自己觉得不是什么好病。我不怕死,你爸爸也是在我这个年纪上死的,你爸爸还享受着退休金,有点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留恋的。”
柳晓楠说:“四哥你竟说傻话,四嫂子不值得你留恋?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谁还能不经历点沟沟坎坎?你记不记得,我五岁时,跟你去河边玩,差点淹死,还是你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你看看兄弟现在,跟四哥一样,身体什么病也没有。”
“这倒也是。”四哥看了一眼身旁的四嫂子,咧嘴笑了:“幸亏你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听兄弟的,好好养病。”
柳晓楠总是提起少年时一些快乐的有趣的事情,引逗四哥开心。告辞时,四嫂子把他送到门外。
四嫂子抹着眼泪说:“医生说,你四哥没有多少时间,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个年。”
柳晓楠安慰四嫂子:“我给四哥预交了医药费,不够再打电话跟我说。咱们尽心尽力,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四哥是在刚出正月时去世的,柳晓楠赶回家参加了四哥的葬礼。四嫂子和她的那两个孩子,为四哥、为他们的养父,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