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望上抬头,让眼窝中不小心流下的温热液体回流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静悄悄的,他走到那张金丝檀木的小圆桌边上,翻找出当年的棋秤来。在棋筒里拎出一粒黑棋,放在棋秤上,他淡淡道,“阿七,你不是说过,总有一日,你要胜了爷,还要在棋秤上摆出一个字儿来羞辱爷么?为什么还不肯回来?”
他们下了无数次棋,可夏初七从未赢过一次。
每次输了,她就咬牙切齿,约他下次再战。
可下次,她还输,她每一次都在输,恨他恨得牙根痒痒。
她却不知,他就爱她看那样生气。
生气的她很真实。真实的性子,像个真实的人。对他这种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人人都懂得装点面孔,用微笑掩饰心机的人来说,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能触碰到一种真正的纯粹与简单,才能感觉自己也是一个正常人。
“你若回来,我便让你赢一次,可好?”
空气里是潮湿的气流,没有任何声音。
静谧与无声,是孤独对人最冷酷的嘲讽。
一瞬不眨地看着棋秤,他静默了许久,许久。外面天色更晚了,直到梆子的声音传入耳朵,他才惊得回过神,双手揉了揉额角,放好棋秤,走出了承德院。在看见细雨中等候的郑二宝时,他的样子平静得就像回了一趟老家,并不见半点悲伤。
“回宫罢。”
郑二宝抹了抹脑门上的雨水,迎了上来,支支吾吾。
“主子,有,有人找您,说有急事……等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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