鳝鱼黄的澄泥砚里,已经磨好的半砚墨水已经几乎见了底,裴行俭却依然在面无表情的笔走龙蛇。
琉璃进来时,看见这满案满地写得密密麻麻的白麻纸,不由吓了一跳,忙摆手让阿霓退了出去,弯腰随手检了几张一看,认出他是在意临王羲之的草书《长风帖》,只是笔迹却少了些应有的温润,多了几许激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裴行俭听见身边的动静,写完最后一笔,闭上双眼站了一会儿,回头再看琉璃时,脸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待会儿都烧了吧,今日写得都不大好。”
琉璃低头将散乱的字纸都拣了起来,整理成一叠压在镇纸下面,低头又摆弄了几下那个卧牛玉石镇纸,忍不住还是抬头道,“你怎么不大高兴?”
裴行俭淡淡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听李公说我这几年只怕还会有些波折,心里有些不大舒服罢了。”
他还会有波折么?琉璃顿时想起了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发生的动荡,心里忍不住一沉,难道她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他脱身事外?只是看着裴行俭多少有些漠然的眼神,从李淳风别院出来后就有的异样感觉愈发明显,索性问道,“今日李公是如何说我的?”
她早已经想清楚:那坛酒太过古怪,以裴行俭的性子,必然是早就想好了这个借口要支开自己,可若是旁的事情,又何必今日巴巴的带了自己上门时去说,只怕他们说的十有八九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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